因为白天耽搁了时辰,流放的队伍连夜赶路,直到月上柳梢才在再来镇上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邵清梅倚在破旧的土房墙壁上啃着一块饼子,她的枷锁已经被解去,每日晚间可以获得一点休息的时间。
一双手臂又酸又累,但她依旧努力地吞咽着干瘪的菜饼,希望能恢复一点力气。
旁边窝着另一群犯妇,其中有个粗壮些的婆子站了起来,她走到邵清梅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一个人吧?”
“瞧你这小胳膊腿脚,怕也是吃不下这么多的干粮,不如分一些给我们吧。”
这婆子起初就与邵清梅走在一起,虽然见她带着枷锁脚镣想必是什么重犯,但又仔细观察了半日,发现她竟是孤身一人,早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邵清梅没有抬头,依旧奋力咀嚼着手中的干饼。那婆子见她没有反应,也不耐烦再说话,劈手就要来抢。
狠戾之色从邵清梅的眼中闪过,她抬手抓住那婆子伸来的手臂,接着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就咬了下去,直咬得那婆子痛得大叫起来。
旁边窝着的婆子家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对着邵清梅拳打脚踢起来。
邵清梅虽然发了狠,但她一个曾经养尊处优地县主,又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受了大折磨,哪里抵得过这群罪妇。
不消多时她就被围着打翻在了地上,只是她将分到的那点干粮牢牢地护在怀里,死都不肯放开。
女犯们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押送的差役,一个小个子男子很快冲了过来,他没有戴帽衣服也稍显松垮,想着也是正在别处休息用饭。
“闹什么!闹什么!”他抽出鞭子毫不留情地对着闹事的女犯们抽打起来,很快就将女犯们抽得分散开来,再不敢乱动。
他走上前看被打得趴在地上喘气的邵清梅,发现正是白日里那位贵人郡主嘱咐过要照看的人犯,他心中暗道一声晦气,猛地一口就啐在旁边被打得抱头趴伏的婆子身上。
“再闹事你们就都没有饭吃!都等着死在路上吧!”
他凶神恶煞的斥道,又象征性地抽了邵清梅两鞭。“别装死!赶紧爬起来吃饭!”
“明天再因为你耽搁了时辰,你就再也别想吃饭了!”
说罢他又挥起了鞭子,将闹事的那帮罪妇毒打了一番,打得她们连连告饶,才将鞭子别在腰间离去了。
邵清梅拖着疼痛的身体窝回了墙角,她用怨毒的目光扫视那几个犯妇,发现她们吃了教训也老老实实地窝在一处,不再打自己的主意,她才掏出护在胸口已经碎了不少的干饼啃了起来。
晋安,你要撑下去,清表哥如今已经逃出了京城。
他答应了我,只要你能撑到江州,他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
只要你撑下去,撑下去!
邵清梅的泪水又流了下来,自脸颊上淌入正在努力撕咬干饼的口中。
她要活下去,她应该要活下去的。
原以为父亲母亲、整个世界都背弃了自己,觉得人生无望时,还有一个人在想着、念着、担忧着自己。
即便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前路,但即便是为了申宁对她的这份心意,她也要、也要活下去!
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