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鼻舌之欲、画地为牢

但以他当下的状态,已然察觉不出其中异常。

第二筷白肉入口时,他腕间的守心印突然灼痛,但却并非是印记所致。

那碟本该是幻象的菜肴,竟真实地在他体内掀起灵力潮涌!

“店家,再加一壶……”

苏牧的声音已染上画中人特有的抑扬顿挫,他浑然不觉自己衣摆正渗出工笔白描的线条。

酒肆外飘进的杏花瓣落进酒杯,化作金粉勾勒的小楷浮在酒面:

“醉后泼墨,可绘千金难求的狂草帖。”

这行字映入眼帘的刹那,苏牧已自发研开桌上突然出现的松烟墨。

他浑然忘了自己是参与考验之人,倒像是丹青道上渴求突破的修行者。

然而,墨砚是有了,笔从何来?纸呢?

柜台后《饮中八仙图》泛起涟漪,画中醉眼迷离的贺知章突然翻坐而起。

这位"骑马似乘船"的诗狂此刻半倚酒坛,苏牧题在墙面的“快哉”二字竟被吸进画中,化作其腰间晃动的酒葫芦。

整间酒肆爆发出喝彩声,房梁垂落的诗笺如雪片纷飞,每片沾身的宣纸都在吸食他的清明志。

当苏牧蘸取第三道墨时,砚台突然渗出猩红。

这根本不是松烟墨,桌上也并未出现砚台!

这磨墨题字之举,乃是其右臂被幻境侵染渗出鲜血后,在他意识中生成的幻象!

原本困在画中的八仙气韵爆发,李白的青莲剑穗刺破宣纸,张旭的狂草缠住苏牧手腕,焦遂辩经声震碎琉璃盏。

失败,就在眼前。

或许下一刻,洗心盏便会为他恢复神志,并将之踢出秘境。

腕间灼痛暴涨的瞬间,苏牧瞥见自己题写的猩红诗句正在变质:

原本洒脱的“醉卧沙场君莫笑”正扭曲成“画地为牢终不逃”,每个字都伸出锁链缠向四肢。

不对!酒客吟诵的诗句,杯中浮现的字迹,墙壁之上的画作都不对!

前世的记忆突然刺破醉意,他并指如刀划过墙面,被血染透的指甲在诗句“终不逃”的“逃”字上重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