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凤姐在旁,不敢提平儿,只说:“袭人也帮他抢白我,也说了许多不识好歹的话,没法回复主子。太太和老爷再商量买别的吧。估计那小蹄子也没那么大福气,我们也没那么大造化。”
邢夫人听了,说:“又跟袭人什么关系?他们怎么知道的?”又问:“还有谁在跟前?”
金家的说:“还有平姑娘。”
凤姐忙说:“你不该打她一顿让她回来?我一出门,她就溜了,回家连个影子都摸不着!她肯定也帮着说什么了!”
金家的说:“平姑娘不在跟前,远远看着像是她,但也不确切,不过是我瞎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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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就命人去:“快把她叫来,告诉她我回家了,太太也在这里,请她来帮忙。”
丰儿忙上来回道:“林姑娘派人下了请帖请了三四次,她才去了。奶奶一进门我就叫她去的。林姑娘说:‘告诉你奶奶,我有事烦她。’”
凤姐听了才罢休,故意还说“天天烦她,有什么事!”
邢夫人没办法,吃完饭回家,晚上告诉了贾赦。
贾赦想了一会儿,立刻叫贾琏来说:“南京的房子还有人看着,不止一家,马上叫金彩来。”
贾琏回道:“上次南京的信来,说金彩已经得了痰迷心窍,那边连棺材银子都赏了,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就算是活着,也是人事不知,叫来也没用。他老婆子又是个聋子。”
贾赦听了,哼了一声,又骂道:“下流东西,偏你这么清楚,还不快滚!”
吓得贾琏赶紧退出去,一时又叫传金文翔。
贾琏在外书房等着,既不敢回家,又不敢去见他父亲,只能听着。
过了一会儿,金文翔来了,小厮们直接带他进了二门里,过了五六顿饭的工夫才出来走了。
贾琏暂时不敢打听,过了一会儿,又打听贾赦睡了,才敢过来。
到了晚上凤姐儿告诉他,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鸳鸯一夜没睡,到了第二天,他哥哥回来告诉贾母要接他家去逛逛,贾母同意了,让他出去。
鸳鸯本来想不去,但又怕贾母起疑,只好勉强出来。
他哥哥只好把贾赦的话告诉他,又承诺他怎么体面,怎么当家作姨娘。
鸳鸯只是坚决不愿意。
他哥哥没办法,只好去回复贾赦。
贾赦生气了,说:“我这话告诉你,叫你女人向他说去,就说我的话:‘自古嫦娥爱少年’,他肯定是嫌我老了,大概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也可能是贾琏。如果有这个心思,叫他早点死了这条心,我要他不来,以后谁还敢要?这是一件事。第二件,想着老太太疼他,将来自然会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去。叫他好好想想,不管他嫁到谁家,也难逃我的手掌心。除非他死了,或者一辈子不嫁男人,我就服了他!如果不是这样,叫他趁早回心转意,有多少好处。”
贾赦说一句,金文翔应一声“是”。
贾赦说:“你别骗我,我明天还打发你太太过去问鸳鸯,你们说了,他不答应,就没你们的事。如果他答应了,小心你的脑袋!”
金文翔忙不迭地答应了,退出回家,也没等告诉他女人转告,就直接当面说了这些话。
把鸳鸯气得无话可说,想了一想,就说:“就算我愿意去,也必须得你们带我去回复老太太。”
他哥嫂听了,只当他回心转意了,都高兴得不得了。
他嫂子立刻带他来见贾母。
恰巧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宝钗等姊妹以及外面的几个管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
鸳鸯高兴极了,拉着他嫂子,到贾母跟前跪下,一边哭一边说,把邢夫人怎么来说,园子里他嫂子又怎么说,今天他哥哥又怎么说,“因为不答应,刚才大老爷就干脆说我恋着宝玉,不然就是等着往外聘,我就算到了天上,这一辈子也逃不出他的手心,迟早要报仇。我已经下定决心,当着众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别说是‘宝玉’,就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嫁人!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宁愿一刀抹死,也不会从命!如果有福气,我死在老太太之前,如果没有福气,该要饭的命,服侍老太太去世后,我也不跟着我父母哥哥去,我要么寻死,要么剪了头发做尼姑去!如果说我不是真心的,只是暂时拿话来敷衍,以后再图别的,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我的嗓子,从嗓子里头长疔烂了出来,烂化成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