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街市上传来三更的敲击声。
走到他的身边,他扶了我的肩,我托了他的腰,轻轻落下。
落地未稳,他的头擦过我耳后,我一手扶住他,身子却向后一闪。
他忙掩饰着自己的失落,我忙掩饰着自己的故意,将刚刚的擦肩而过视为他的无意和我的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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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还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驿馆,黑灯瞎火里用冷水洗漱之后,躺在卧榻,窗外传来喜妹的声音,“这就睡下了?刚刚才看见回来的呀。”
我不想说话。
只感叹如今是进,进不得;退,退不了。
一夜辗转难眠。
巳时,索性起来,跃上房顶,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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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挨到申时走出驿馆。
走得不紧不慢,却意外发现身后跟着的那人也是这般的不紧不慢。
又是他,幽泽的三皇子呼延灼。
我转过身望向他,他似笑非笑,向城外走去。
“中秋之乱”的血仇还未曾得报,今日,机会来得如此容易。
我四下里看了看,尾随其后。
一出城门,两人不约而同施展轻功,掠过房屋、掠过丛林、掠过飞鸟,来到锦官城外浣花溪边停下。
他踱着方步,背手拿着一柄剑。
“姑娘好兴致。”笑中尽带奚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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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前往云间或早或晚,走的路线都尽可能不同,如果到得早还会跃到树梢查看,确认无人跟踪。
如果没人能跟踪我,那便是世子频繁到云间引人生疑,继而查到我常在下午出驿馆。
能将我二人行踪联系到一起的人也是够聪明,和聪明人说话,不必藏着掖着。
“公子的兴致也不差。这一次,显然还是有话要说。”我戒备心十足。
他不说话,却把剑拿出来上下把玩。
我大吃一惊。
他手里拿的,可是我留在驿馆的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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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的神情中多了复杂,“没想到吧,你的剑在我手里。我也没想到,南国世子周子言,那样冷脸冷心之人会对你这样的女子动心。”
他嘴角上挑,眉眼微皱,“更没想到,你这样一个争强好胜爽朗大气的女子也会对那弱秧子动了心。”
他将快速移动的身体稳稳地定住,“南国与我幽泽相比,自是百般不如,而我,也要比那世子强上百倍。寒嫣然,你,好没眼色。”
他随意地用剑指了指我,又随意地垂下。
我的双眼喷出火来,立时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