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册却没再回答,口中又着魔似的碎碎念叨,“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谢子婴正待继续追问,温册的话音却突然在黑茫茫的虚空里断了个音,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到最后又近乎微弱地喘息。
谢子婴急道:“怎么了?!”
然而再没人回应他,那个声音很快便戛然而止了。
谢子婴晕过去之前,他看到远处有一束光,由微弱逐渐变得明亮,尽头还有个玄衣少年,正担忧地追过来叫他名字,“子婴!醒醒!”
谢子婴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温昱抱了满怀,脸还轻轻埋在他肩窝。方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他感到很茫然,便没推开他。
温昱也没想到会在幻境里出现这样的意外——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将他俩分开了,也不知是有什么东西有意为之,还是灵祭幻境自身出了问题。
他花了片刻功夫来捋清思路,确定一切不是梦时,人反倒有点慌了,一时间又注意到了温昱。
温昱说过,他可能是五月的生辰,那自己应该年长他一个月左右,算是长兄了。
他忽然心想:温昱帮了我这么多,也从没害过我,所以他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温昱身上没有类似山鬼、巫人的定义,就没有所谓的幻术和怪力乱神,他便是个普通的少年郎。
而且这臭小子还会撒娇。
想到这里的时候,谢子婴对温昱那一丝隐隐的畏惧已经消散了,看他时的目光还多了些长兄的宠溺。
就是这小屁孩抱了半晌不说,还抱得很紧,他难免不舒服,更不大自在,谢子婴便推了推他的胳膊,温声道:“你要是抱够了,就松手好不好?”
温昱懵了一瞬,后知后觉往后缩了一点,却没松开,反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下还抱得更紧了,还吭了一声,“方才你遇到什么了?”
谢子婴张了张口,忽然想起温册曾说过温昱目的不纯。其实不用温册说出来,他自己也能感觉到,看温昱之前的种种表现,他来这里绝不止是为了弄清当年的事。
为了什么他猜不出,但温昱想瞒他,也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谢子婴不想怀疑温昱,只是觉得方才的事没必要跟他说,毕竟两方似乎都是为了他好,万一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谢子婴便道:“看到我娘了,还有我爹……”
温昱很轻地“嗯”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谢子婴想了想,轻声问道:“你想听吗?”
温昱应了一声,“想。”
谢子婴笑着道:“我从前也不怎么过生辰,每回都是余真过我就凑热闹,余真不过的话我也懒得提,若别人问起,我便说记不住了。可是怎么可能忘记呢,这天不仅是百家祭神,也是祭祀先祖的清明日,更是多年前……我娘受苦的日子。”
温昱抱怨道:“那天我给你铃铛,你都没反应。”
谢子婴轻轻吸了口气,认真地道:“谢谢你。”
温昱道:“若你遇到什么麻烦,就摇响它,我会及时赶到你身边。”
谢子婴也道:“那你松手好不好?”
温昱:“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