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头这么说着,指着谢子婴的手指都气得发抖。
谢子婴很烦林老头张口闭口都是孔铭,动不动就拿孔铭二字来提醒他,他在做什么,没谁比他清楚。
谢子婴还是道:“夫子,我道歉。可我爹是丞相不怕他,而且是您先问我要怎么……”
“住口!”
林老头厉声呵斥道:“你爹?既然提到你爹,那好,老夫就与你好好说道说道你爹,你好意思提你爹——谢文诚,为世人所诟病的齐方毒瘤?”
谢子婴眉头一紧,垂眸不语。
说起谢文诚这个人啊,他乃是朝中公认的一大毒瘤,身后名除去百官的唾沫,就剩下百姓的口水。
他这个丞相本是文帝当年力排众议推举出来的,据说文帝在世时,他还是难得的一代贤相,是后来青云派被灭门后,就突然成了大奸臣。
谢文诚倒没有佣兵自重,盘根的势力却不可小觑,几乎可以这样形容:只要他开口说话,朝中就有半数的两朝老臣听他的。方殊岩想在旦夕之间将这些势力连根拔起根本没可能。
且谢文诚此人特立独行,只要某天他看某个官员不顺眼,上至朝堂下至郡县,就敢随口下令把人弄死,再找个自己人替掉那人的位置。
就连方殊岩都惹不起,他每次听说谢文诚又弄死了某个县丞或郡守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陶政风雨兼程地呈递奏折弹劾谢文诚,他也假装没看到,还默默地把那些奏折送到丞相府。
其实陶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百姓们眼里并不认为他是忠臣,毕竟当年齐方和郸越僵持不下,可跟这位的援兵姗姗来迟有关。
陶政只是没有谢文诚这么嚣张,百姓的矛头才避开了他,否则按理说他得跟谢文诚应该并肩毒瘤的称号才对。
所有人对谢文诚的印象都不好,哪怕本该与朝中党羽无争的孔铭亦如此,林老头会讨厌也属平常。
林老夫子斜看他一眼,又句句珠玑道:“谢文诚仗着势力盘根错节,连圣上也得让三分,没少在我齐方庙堂作威作福,要不要老夫替你细数,这些年你爹仗着势力滥杀的无辜官员都有哪些?依老夫之见,若有朝一日他谢文诚谋反,就正好坐实了乱臣贼子之名,那老夫且等着看他遗臭万年那一天,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谢禅,你真给你爹长……”
“林老夫子!”
谢子婴实在听不下去,下意识喊出一声,打断了林老夫子的话。
他垂着眼眸,胸口却起伏不定,恍然意识到方才说了什么,便趁林老夫子还没发怒,转身就走,只轻声扔下一句,“我……我回家闭门思过。”
林老夫子差点没给他气死。
塘岸围了一干看热闹的弟子,方才为他说话的弟子也在,皆一脸凝重地望着他,碍于林老夫子在,都没敢上前跟他搭话。
谢子婴来到他们面前,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便略微低下头,拨开人群离开了。
“哎,子婴,你干嘛去……”
背后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谢子婴忽然脚步一顿,仍旧没回头,却是挺直了脊背,用众人的都能听到的音量格外坦荡地道:“再怎样,我爹这个丞相也是当年先帝力排众议推举出来的,你们这样说我爹,难道就没有质疑先帝之嫌?无论如何我都信我爹,你们要骂便骂吧,我谢家人何惧流言?!”
此言一出,议论声更是水涨船高,不少弟子也鄙夷地谩骂着,还有人往他背后唾了一口,他只当作没听到,仍旧走得十分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