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轻轻喘着,是,他初衷是想发泄心中烦闷,可这一桩桩一件件,越说越多,都是他清醒以来一直压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和情绪。
宋焰让他考虑许沁,许沁又何时考虑家里的父母?
前世父母给了她多少爱,为她做了多少事,她记打不记吃,只惦记着外人的一点好。
那也是他孟宴臣敬重爱戴的父母!他为他们抱不平。
即使他们并不完美,即使他们身上也有一些人性的瑕疵,可他们给他的爱是绝对真实的。爱是真是的,物质也是真实的,是建立在整个孟家之上,所以,就连他们的错误,也合该承担。
“恨孟家,却只恨许沁以外的孟家;爱许沁,却只爱孟家以外的许沁。”
“这才是傲慢。”
面对孟宴臣发泄般的究问,冷静下的批判,宋焰眼中有熊熊怒火燃烧,他一下一下喘着,情绪激烈滚翻,却无法化作反驳的只言片语。
房檐下,被落了灰的老旧灯罩罩着的白炽灯,周围嗡嗡环绕着几只趋光的蚊虫,振翅与撞击声在仅有呼吸起伏的门口格外清晰。
那几只蚊虫中间有一只体型相对较大的飞蛾,白的很显眼,和此时许沁身上的短袖衬衫颜色很相近。
孟宴臣抬头静静看着,很快又低下头来,嘴角勾得淡而讽刺,随后轻轻的一声闷嗤,将肖亦骁八卦游离的元神抓回躯壳,“啊、说完了?”他意犹未尽。
肖亦骁一落声,许沁也从懵转醒,“宋焰——”她第一时间拉住宋焰的手,满脸心疼。
孟宴臣觉得自己刚刚白说了,所以决定给她送上一份大礼,“宋焰,今天说了一堆你的事,公平起见,我也说一件许沁的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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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悠悠的目光扫过许沁,“回国以后,我曾问她,当年为什么选择出国——”
“孟宴臣!”许沁一个激灵,瞬间尖叫起来。她脸如白纸,挣开宋焰,冲过去死死攥紧他的胳膊,摇着头,几乎是哀求,“……不要说,不要说了,求你。”
孟宴臣面无表情地把她扯开,然后目光上移,看向某人,“她说——妈妈问我要宋焰还是要钱,我当然是要钱了。”
话落,宋焰瞳孔骤缩。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贪婪,自私,虚伪和算计,但在人前、尤其是在孟宴臣面前,由他本人赤裸裸撕开这一面,是一种对男性尊严的究极践踏。
他深爱的女人,付之一切的女人,并不把他当回事。
孟宴臣像讲笑话一样,把这些摊给他看,说给他听。
宋焰无声怒视着,牙关紧咬着,浑身紧绷着,眼中恨意涌然,怒意飞溅。
十年前,单薄的少年的对峙,他输了;十年后,双方都已长成大人,却依然是以许沁为撕裂口,对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和傲慢,明晃晃向他昭示着,他那惨不忍睹、即使过去十年也不会有任何转机的败者结局。
“宋焰,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许沁哭着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