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黯然垂眸,拎起药箱。
等云因回来,就见阮筝揉着膝盖,“怎么了,娘子的膝盖还是很疼吗?”她忙上前,忽然想起来,“宋大人还没走多远,奴去让人把他叫回来吧。”
“不用。”阮筝道,“好多了。”
这些日子的药没有白吃,针也没白扎。
“阿因,你让人去看看阿希回来没有,若是回来,叫她过来一趟。”
云因应是,又有些犹豫,“娘子真的要把大娘送到边境去吗?若是……”
阮筝叹了口气,扭过头,目光落在窗牖外。
停了半日的雨,这会儿又开始落。隔着蒙蒙雨帘,她仿佛已经看见卫瑾的身影。
“阿因,她不可能一直留在平京的。”
只有战功,才能让她彻底坐稳卫平侯世女的位置,也只有战功,日后继承卫平侯府的爵位,才不会有人非议质疑。
阮筝闭了闭眼,低声道:“去联系一下旧部吧,还有郭家的人……”
郭家也是以战功发家,这些年看似和阮筝断了关系,实际上私下里一直都有往来。
阮筝嘴上说要高隐照看一二卫瑾,可心里却并不完全信任他。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实在来得有些突然,阮筝压根没想到朝中还有叛徒奸细,会跟蛮族里应外合。
她先前是想过让卫瑾去边境挣战功,但却从未将主意打到这上头。孙女的前程固然重要,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千千万万的百姓。
阮筝做不了救世主,但也不会去做刽子手。
一个人,如果连底线都没有,那还算得上是人吗?
叛徒……
阮筝心里重复了一遍高隐的话,会是谁呢?
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大母!”
清越的声音响起,卫瑾手里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正好,大母的药煎得差不多了,我一并端来。”
云因被抢了手里头的活,反而笑眯眯道:“我们大娘真孝顺。”
卫瑾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举手之劳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大母,我给您带了点蜜饯。”卫瑾知道祖母怕苦,今日出门的时候特意去生意最好的那家蜜饯铺子买了一小包。
她叮嘱道:“不能多吃。”老人牙口本来都不好,云因就很少让阮筝吃太甜的东西。
看在这一小包蜜饯的份上,阮筝吹了吹那一碗药,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给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