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刚过,便有客人一个接一个地登门。

说是生辰宴,可依着大魏风俗,女子一般只有在满月礼和及笄礼这两个特别的日子才会大办,故而卫平侯府只请了几家要好的亲戚过来做客。

二房三房不在京中,在外人眼里,卫祥便是长房长子。卫平侯领着他在外头招待男宾,袁氏则与几个贵妇人坐在一起寒暄。

都是亲戚,大家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阿袁可真是口风紧,这些年了愣是没提过你家大娘一回。”

“莫不是怕我们和她抢女儿,所以才这样藏着掖着?”

面对周遭人的打趣,袁氏露出和和气气的笑容,道:“怎么会?大娘打一生下来便身子骨弱,大郎有七斤四两,她却只有五斤不到。当时大夫都说救不活了......”

说到这,她面露哀伤之色,哽咽道:“孩子就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平日里磕破一点油皮都心疼,更不要说眼睁睁看着她咽气。那跟要娘的命又有何分别?”

其他人深有体会,忍不住点头。

袁氏含泪继续道:“当年我们险些就要放弃,没成想那日夜里来了个道士,说大娘命轻,受不得一点福气,送去乡下养着兴许还有一丝生机......我们也是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

这些话袁氏早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说出口时自然毫不心虚。

仿佛她说的都是真的。

边上的妇人笑道:“如今看来,那道士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袁氏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水,点头道:“乡下那种地方,终归是比不上平京半点。这些年来,我每每想到大娘在那吃苦,便心如刀割、夜不能寐。”

在座的都是当娘的人,自然感同身受,纷纷开口安慰袁氏。

“好在大娘总算是平安长大,那道士也不算骗人。”

“人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啊,你如今儿女双全,我们可都羡慕你呢。”

听到最后一句,袁氏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

有心人观察仔细,轻声询问道:“阿袁,你家大娘怎么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