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齐中采见父亲发怒心中暗喜,忍不住想踩上一脚。于是拿捏着长辈的架子张口就对齐少枫斥道:“枫儿竟如此无知!你祖父正病着,如何让他来操心这等杂事?真真是个不孝的……”
“住口!”不想二老爷的话未说完,迎面便挨了老太爷一个飞枕。齐正清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成日介读书不成作官不行,可隔岸观火挑拨离间的本事,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今日索性我就明白说了!待我百年之后,枫儿便是这齐家家主,以后族中大小事务皆听命于他。
“若你不惹事生非,待我死了自会分你家产,让二房老小受用不尽。可若你再如此煽风点火阳奉阴违,枫儿便可全权收回你所有家产充公!
“椿哥儿,你现在就去召族中长辈来这儿,将我刚刚所说之言立字为证!”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此时这里除了中文中釆带着两房子孙侍疾外,还有几个颇为亲近的族中子弟也在此侍奉。一见老爷子发了怒,主刻全都站立垂手,屏气收声,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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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正清所叫的椿哥儿乃是族中近枝嫡孙,与齐少枫兄弟二人甚是相得,亦是齐氏难得的出色子弟。齐正清一直将其当成少枫的臂膀培养。此刻他一听老爷子发话,不敢怠慢,连忙行礼下去安排了。
齐中采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风凉话,就引了父亲当着满屋的子侄后辈疾言厉色地训斥他。不禁羞愤难当,却又不敢忤逆,也顾不得脸面,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迭声道着“父亲息怒”。二房众人自然也跟着“呼啦啦”跪倒一地。
齐正清见他这样,忍不住心中叹气。自己这个儿子胡子都快白了,如今被这一番喝斥是彻底闹了个没脸。虽知他心中不愤且愈发记恨上大房,却也是无可奈何。
自己到底上了数岁,这一病方才知道岁月不饶人,身子骨已然力不从心。可现下,朝廷才刚清算了王党,人员空虚。皇上尚还稚嫩。而大齐上下近些时日颇不太平,先是各地灾情频发,又有如吕天霸这样的悍匪流寇作乱。若自己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只怕现如今这逐渐好转的局面便是不保。
枫儿虽然才智不凡,又受天子倚重,却失在年轻,历练不足。若再有几年也能独挡一面,可现下却还是不行。
自己此时就是要竭力给枫儿争得这几年的时间,不光是朝堂上自己挣扎着再撑两年为他开疆拓路,便是这后宅也绝不能出半点差错拖了枫儿的后腿。
好在老二志大才疏,一辈子翻不出大浪。少枫羽翼渐丰,倒也不怕。日后他若好好安分守己倒还罢了,否则……有的是苦头让他吃的。
于是当下也不愿再与齐中釆多废口舌,挥挥手让他下去,只待一会儿族老到齐再做理论。
二老爷慌忙带着二房众人低头退出,又羞又恼满面通红,路过少枫身边时微微一顿,却到底没敢抬头,脚下不停,退了出去。
齐少枫微微一笑,浑不在意。有些人,当你站得比他高上甚多,让其望之项背不及时,便自可不必去理会他所为所想。
记恨又如何?洼中鱼鳅自是嫉羡龙翔九天,可便是终其万年,鱼鳅终是鱼鳅,却是连龙尾也挨触不到。当实力足以碾压,地位已达超然,谁又会去再乎一介蝼蚁的嫉恨!
虽是自己的二叔,却不过只是占了个长辈的身份罢了。祖父刚刚那番教训其实倒是在护着他。不管他看没看明白,却能让他消停些时日。
齐正清叹了口气,垂眸又冲大老爷摆了摆手。齐中文会意,带着其他人退下,屋内只留少枫祖孙二人。
“枫儿。”齐正清坐起身来唤道。
齐少枫忙探身去扶,又拿了个引枕放在祖父身后。
“祖父康健,椿龄无尽,何苦去与二叔认真?”
齐正清摇了摇头,开口问道:“这事你怎么看?”说的却是他手中的那张“遗诏”影书。至于二老爷,根本就不值得当个正事儿去提。
“这物件儿好生奇怪。”少枫坐于榻侧沉吟道,“似是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我去打听过庆王府等宗室,还有礼部尚书骆大人等老臣,家中都是被不知什么人塞了这东西。
“虽事关靖王,可若说是西北的手笔……却又不像。一是世子还在京中,虎毒尚不食子。再者,枫儿私以为,那靖王如何老辣,若要出手必然一击致命,怎会用这些不痛不痒的市井招数,平白断了突然发难的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