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尘脸色不好,听着纪云珑的话却也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在宫中没有倚靠会是什么下场,若不是他深受先帝倚重,又是嫡子,母后还是世家之女,在宫中日子也未必比纪云珑等人好过多少。
纪云珑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不愿整日在宫中碌碌无为。父皇收了凉上的宝剑,这场联姻便不能随意拒绝,但这么多日过去都没有结果,想必大家都不想做这个笑话。既然如此不若便我来好了。”
纪砚尘还是很震惊,几乎说不出话来:“小四,你……”
“请皇兄帮我。”纪云珑再次看向纪砚尘,目光十分认真,“我若能在凉上站稳脚跟,届时整个凉上都会是皇兄助力。”
“你可知这件事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纪砚尘却是摇摇头,不愿答应纪云珑的要求。
“此事如今还只在朝臣皇室之间传播,可若是一旦确定便会昭告天下,你可知你到时要面对的便是人云亦云,不仅梁夏人会对你不喜,其他几国也会对你指指点点。”
纪砚尘摇头,表情隐现悲痛。
默然片刻,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道:“我稍后便入宫去,定要竭尽全力让父皇拒绝这场联姻,梁夏不能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他作势便要起身,却在起身瞬间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纪云珑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搀扶住他:“皇兄,你怎么了?”
纪砚尘脸色愈发苍白,抬手拦住纪云珑,声音微哑:“孤没事,只是有些头晕。你放心,孤一定会说服父皇,不管父皇要如何责罚都行,这场联姻绝不能继续下去。”
纪云珑没想到纪砚尘竟会如此执着,不由得令他想起一年前的纪砚尘。
那时的纪砚尘也是如同今日这样,只要是他觉得对梁夏不好的事情便一定会想方设法制止,哪怕是被父皇责罚也不服输。
如今一年过去,本以为这一年颠沛流离会让他收敛些脾气,可如今看来,他依旧还是一年前那个太子。
纪云珑眼神微动,面上满是关心与担忧,心中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纪砚尘想要进宫与安帝辩驳便让他今日前来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以安帝对纪砚尘的厌恶,他只要提了此事,必然引起反弹,本就不好拒绝的联姻想必会就此确定,到了那时,他这几日所做那些便有了用处。
可饶是如此,他明面上却是不能真让纪砚尘去。
于是他故作担忧,开口道:“皇兄,联姻之事事关重大,你所说这些父皇也定是明白的,他想必心中有数。你如今身子不好,还是好生在府中休养。……也是我病急乱投医,才与你提起此事,你便当我什么也没说罢。”
纪砚尘一手撑着桌面,脸色不好:“那怎么行,孤既身为太子,就理应为父皇分忧。”
纪云珑担忧之色更甚,劝道:“这些事自有那些朝臣官员操心,皇兄你还是先养好身子。只有你身子好了,往后才能更好地为父皇分忧不是?”
纪砚尘闻言脸色终于和缓,看着没有之前那般急切了。
他摆摆手,重新坐下,端起面前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嘴唇,才幽幽道:“你说得对……是孤心急了。”
“我原只是想着皇兄身份尊贵,若是肯为我说上一两句话,父皇或许会偏向我一些,却忘了皇兄如今身子不好,是我的不是。”
他满口歉疚,却忘了自己方才入府时所说的探望,更是忘记自己才送了几份补药过来。
纪砚尘心中觉得他好笑,脸上却丝毫不露,只叹了口气:“你放心,联姻之事不可行,我定会想办法令父皇绝了这心思。不管是你还是其他皇弟都无需为了出人头地做这令人笑话之事。等此事了结,我也会想办法令你有机会入朝展露拳脚,自不会让你碌碌无为。”
纪云珑眼神亮了亮,但很快掩下异样,一脸感动的看着纪砚尘:“那云珑就先在此多谢皇兄了。”
纪砚尘笑得温和,又与他说了几句激励之言。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黄昏将近,纪云珑才起身告辞,满脸笑意地离开太子府。
等上了马车,纪云珑脸上的笑容便添上了几分嘲讽:“我有时真不知道皇祖父究竟看上我这皇兄哪里了,分明是鲁莽又蠢笨之辈,为何如此得他青眼,为了他甚至在死前亲自将其封为太子。”
马车上并非纪云珑一人,另还有一人身着青衣,手执折扇。
那人听着纪云珑言语,却并未如他一般露出嘲讽轻视之色,只问:“殿下与太子都说了些什么?”
“你教我那些我都同他说了。”纪云珑依靠着软垫,神色惫懒,“之后又同他说了些我这些年在宫中苦楚,照着你的意思将这些大部分都推给了贵妃与她两个儿子。”
那人微微颔首,主动给纪云珑倒了茶,将整个过程细细盘问一遍,便没在开口。
纪云珑觉得车厢中安静得有些过分了,看向那人皱了皱眉:
“元培,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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