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起醒时,月悬空山,清辉落满檐下,靠在他床前的人睡梦正深。
他怔怔望着这满室月华许久,复看那盏明明灭灭的灯烛,迟疑许久,才望向眼前人。
宿云澜就这样埋首他床前,过分纤长的眼睫随着他的平稳呼吸而颤动,似蝶翼扑朔,清醒而迷离。
贺云起伸出手,又停在了半空,僵持片刻,他才默默将手收回。
贺云起动也不动,静静看着宿云澜的睡颜,直至他眼睫颤动,他们四目相对之时。
宿云澜初醒之时的迷蒙,在看清刹那,成了惊喜。
“云起……你醒了?”宿云澜说着,匆忙站起来,他道:“我去叫人,他们肯定都很高兴。”
“明日再说吧,如今天色已晚,怕是都歇下了。”贺云起说着,握住了床侧的照影剑。
看顾他的人倒是心细,连他的剑都放在最靠近他的地方了。
他剑上的剑穗已经被重新挂好,还缠了新流苏。
“那我明日再说。”宿云澜说着,倒了杯温水递到贺云起手边,开口道:“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贺云起接过杯子,将那温温白水一饮而尽,复看向宿云澜,问道:“云澜,我昏迷了多久?”
“七日。”
“是么……”贺云起按了按胀痛的脑袋,低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静静。”
他现在脑子有些乱,那些昏迷之前的零碎画面,还有他接连突破却来不及调息之缺漏,无一不让他脑子昏昏。
“啊……好。”宿云澜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可还没走几步,他就在靠窗的桌边停下了。
贺云起原以为他是要关窗,却见宿云澜坐下,再没了下一步动作。
“你不用守着我的,云澜。”贺云起揉了揉眉心,昏睡太久,他如今仍有些倦累。
“嗯……”宿云澜略有些迟疑,他关好窗,又替贺云起续好水,这才提步向外走去。
哪怕离开,也不忘叮嘱。
“你才刚醒,要多休息,记得照顾好自己,我明日再来。”
“嗯。”贺云起头昏脑涨的,久久抱剑无言。
他甚至还没能消化,他是怎么在灵力枯竭之后接连突破的?
可还没思索片刻,贺云起忽觉不对,他提剑下榻,推开门时,正见宿云澜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见他出来,宿云澜亦有些讶然。
四目相对间,倒是宿云澜先露怯别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