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问心路上,能爬过的长阶越多,越说明此子不可限量。
可,古往今来,能信步闲庭问心路者,唯一人尔。
宿云澜懒得评判万归宗的招收标准,他只是轻声与贺云起说:“过分的善,有时候也会成极端的恶。”
“云起啊,你若是要走得更长,就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世俗的教条礼义中。”
宿云澜知道贺云起听不进去。
他受万归宗门风十年熏陶,又经受得住问心路的考验。只能说明,此子心性且坚,对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
这样正气凛然之辈,有时候最是可悲。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贺云起垂眸看向地面,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是,下次就算遇见同样的事,若非十分危急,也对凡人下不去手。”宿云澜替贺云起补充了未完的话。
他摸索着腰佩上散开的流苏,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卷在指尖。
其实从初见他就知道,贺云起是怎样的一个人。
敢为他一个素未谋面的生人开罪大妖,又怎么不会在面对弱小之时心软呢。
贺云起这一颗赤子之心太诚,任何人想要轻易扭转他的想法都是不可能的。
或许,他需得,在某一日,这颗赤子之心的被扎得千疮百孔,才会回旋心意。
比起宿云澜的稳淡,贺云起明显还有点初次杀人的后遗症在,他喘息着,竭力平稳呼吸,轻声唤道:“云……云澜……”
“我在。”
宿云澜本以为,又要倾听一番贺云起有关于芸芸众生的言论,哪知他却道:“我知你有心事,不愿与我言说,可我会等,等到你想开口的那一天……”
宿云澜闻言,颇有些讶然。
贺云起倒没他想的那么迟钝,能知觉他宿云澜并非表里如一温良。
可让他更加意外的是,贺云起的态度。
宿云澜颇有些失神,指尖扣住冰凉玉扣,被他搅乱的流苏顺势垂下,好似蜿蜒的绿色河流。
片刻之后,宿云澜才扬起唇角,道了声好。
而此时,距此数千里之外的仡牢秘境外围,浓雾已散,那被世人传得光怪陆离的地界,初显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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