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忘记了腿上的伤,一个大动作翻身下床。
被扯到的伤口处传来刮骨般的疼痛,可满脑子都被恐惧占据,又经历过上辈子白血病晚期疼痛的少年根本没有察觉。
他拖着疲累的双腿,挣扎着进了洗手间打开灯。
反射着灯光的镜子中,映照出温以诺那张毫无血色的惨白脸。
温以诺抖着手,轻轻触碰上镜子中,那张和记忆无甚差别的脸。
一只同样苍白,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镜子中映了出来。
他的手真的还是好的。温以诺想。
所以现在,应该是真的,重新来过了。
高考的时间还没有过,他还没有背上最难堪的诬陷,他的手还是好的。
他还有机会,把当年那幅妈妈没有绣完的苏绣,补充完整。
清楚意识到这一点,温以诺瞬间失力,靠着墙滑下,抱着膝盖失声恸哭。
哭够了,发泄过情绪,温以诺随手抽了湿纸巾把脸擦干净,冷着脸出了洗手间。
“啪嗒”,病房的灯打开。
温以诺这才发现,腿上的伤口已经洇出血来。
纯白色的纱布上,鲜红正一点点晕染开,逐渐把伤口周围那一圈的纱布,全部染成了红色。
有点麻烦。温以诺想。
这崩裂的伤口要是不处理,留着明天等换药的护士来,他又少不得要被一阵唠叨。
在顾家的那些日子,让温以诺对他人的善意很是敏感。
他虽然清楚,医院里的护士们都是发自内心关心他。
但他就是不想听唠叨。
而要不想被唠叨,就必须在明天换药之前,把崩裂的伤口重新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