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话,囫囵都不打一个,全然不似方才的嗫嚅。
沈南宝听着想笑,神情却黯然了,“是我不好,可我也是一时情急。”
末了,拿手拭了眼梢,拭出无无可奈何又委屈的况味。
殷老太太见状,恍惚不落忍,哀然道:“也罢了,一口唾沫一个钉子,再怎么也转圜不了什么,咱们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后要是……”
殷老太太眼波划过来,千言万语都凝在了嘴畔。
沈南宝却咂出了她的言深,也没再拗着这话下去,唯是垂首屈膝道是。
殷老太太这才面色霁了,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回来这么些时日,我身子没好全,主母又忙,所以忘了领你去祠堂认祖宗,赶明儿早起,叫主母给你把族谱入了。”
殷老太太的语气带着疼惜。
但沈南宝心里很明白,并不是老太太真怜了她,不过是她方才向萧逸宸道了自己的身份。
若她不入族谱,萧逸宸届时查起来,只怕萧逸宸会觉得被沈家戏耍了,从而牵连殿前司里的父亲罢了。
但即便如此,沈南宝已经很满意了,所以笑容便多了几分真切,乖乖地应了声,“好。”
等回了府,彭氏晓得这事,眸光微微的黯,保养得宜的脸上却扯出一抹笑,“可不是,前些日子,就是太忙着老爷的事,以至于疏忽了宝姐儿,今次倒不能忘了,不若可叫宝姐儿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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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氏到底是当家主母,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便是寻到点错处,也会自圆其说。
何况这事细究下去,也妨不得她会掖起眼哭一哭那未出世的四哥儿。
四哥儿。
明明没有的一人物。
却在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微冷的风拂在沈南宝的脸上,一双琉璃似的眼珠凝望着脚下那片砖。
落了经久的雨,砖吃透了水,软缎的鞋底踩在上面因而有些寒津津,冷冰冰的。
但再冷,也冷不过那杯递在她跟前的毒茶,彭氏当年根本就没有怀孕,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话。
其实前世她早有揣测。
毕竟养她的祖父祖母说过,母亲沉疴时叫大夫诊了脉,说毒已浸入骨髓,药石无方了。
但那时的她无凭无据,除了作闹换来一时心快,便只能惹人嫌隙。
如今重来一世,她岂可会再像前世那般急进。
一切都得慢慢来……
沈南宝微微眯觑了眼,抬起头时却冲彭氏艳冶的一笑,“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既身为父亲的女儿,就自当以父亲为重。”
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这还是先前那个说话没分寸,举止粗俗的沈南宝吗?
其实哪是今日,先前沈南宝便有些不对劲了。
但到底是为何,彭氏摸不清,却也不敢问。
彭氏怔怔想着,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察觉她的目光,沈南宝眉眼深深作弯,像是烈日的阳光,直直照进彭氏的眼里,烧得她心慌。
两人的暗潮涌动,殷老太太大抵是看到了,但她到底还病着,又经历了方才的大起大落,精神早就不济,当即便要回屋歇息。
沈南宝自然要做足了姿态,乖巧地扶着殷老太太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