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雨蒙蒙,铅灰色的云块遮住了天空,把暗淡的湖水也染上了一层灰色。几团云雾漂浮在低空,仿佛承载了过多的重量,让湖边几座高层建筑的顶部没入到一片朦胧之中。
餐桌上的食物却显得鲜艳而清晰。被橘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方自归盘子里菲力牛排旁的薯条金灿灿的,邵多思盘子里法式小羊排旁的小番茄红彤彤的,金枪鱼蔬菜沙拉五彩缤纷,洒在白色桌布上的嫣红花瓣,显得温馨而浪漫。
“后来呢?”邵多思问,停下了手中的刀叉。
“后来,当我面对我女友,我还是忍气吞声,打算不择手段也要留在上海。”方自归说。
“不择手段?”
“比如说,行贿系主任。这种事情,我和女友也没什么经验,我们也不敢送钱,商量来商量去,我们就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送给系主任。系主任东西都收了,但是后来什么忙也没帮。”
“收了东西但是没帮忙。”
“对呀。现在回想起来,这系主任也挺奇葩的,而我们是挺傻的。再后来,我最后的希望就是毕业前能评上优秀毕业生,那就毫无争议地有资格留上海了。谁知优秀毕业生评选揭晓,我们班竟然一个都没评上,简直就是发生在工大的一个黑天鹅事件。”
“为什么一个都没评上呢?”
“说是因为我们班大一大二拿二等以上奖学金的,大三大四有失手……因为我崛起了嘛,但大三大四拿一二等奖学金的我,大一大二没拿过奖学金,所以我们班就一个优秀毕业生都没有。当年,我们班几乎通吃本专业的奖学金,我们班在校运动会上总分第一,我们在新生文艺汇演上也风头最劲,我们在工大首届计算机编程大赛上横扫计算机系,可按照他妈的工大的狗屁评价体系,我们班没有一个人是优秀的!”
邵多思沉默了,方自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闷头吃了一块牛肉。
“所以几天前你在电话里说,”方自归打破了沉默,“希望我做为优秀毕业生的代表在校庆上发言,我觉得非常讽刺,我觉得非常讽刺。”
“我……明白了。”邵多思说。
方自归看气氛愈来愈凝重,打算开个玩笑,笑着说:“母校确实是母的。”
邵多思疑惑地看着方自归,“母校是母的?”
“因为她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