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熙的阳光从刚拉开窗帘的落地窗透了进来,同时透进来的,还有在风中窃窃私语的棕榈树的树冠所叠加出来的一片碧绿。
房间里很安静,方自归站在窗前回头一看,床后那整面墙上的壁画在晨光中清晰起来。画中,黑色光滑的粗线条,像经络一样穿行在如尘埃般青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小点点里,远看整幅画,就好像一个巨型蜻蜓的半透明的翅膀,或者像一片半透明的叶茎粗壮的荷叶。
正是因为在网站上看到了这幅画,云儿才选择了这间差不多全台南最贵的民宿。而这个民宿跟方自归之前住过的民宿这一点不同,就是房东是不住在这里的,让方自归觉得缺少了一些住民宿的乐趣。
方自归掀开被子坐到床上,吸了一口已经熟悉的云儿身上那种容易使人兴奋的香味,重新钻进了被窝,不小心压到了云儿的手,云儿就醒了。
每天早晨起来身边都睡着一个女人,对方自归来说,这也是一种崭新的生活。
似乎睡眼仍然朦胧的云儿翻过身子凑了上来,双唇吸住了方自归的唇,两人在床上缠绵起来。云儿一边与方自归接吻,一边开始抚摸。当方自归突然意识到情况有变,便当机立断,拔出嘴来,对云儿柔声道:“不能干别的,否则上午就干不了别的了。”
云儿“扑哧”笑了,却不依不饶说:“今天又不用一大早去赶阿里山的小火车,干不了别的就不干别的呗。”
昨天两人在台中游览了阿里山,前天则是去了日月潭,这还是因为方自归读小学的时候,语文课本里,关于祖国宝岛的课文就描写了这两个地方,方自归有这个情结,就觉得,阿里山和日月潭绝对是台湾最性感的景点,是必须要去的,其他要去什么地方,随便云儿安排。结果,在台南的这一天,云儿安排得非常任性,完全不打算根据网上的攻略去台南的任何景点,就打算在台南街头随心随意随便转转。
“好不容易来一次台湾,难道今天上午我们就不干别的了?”
“好不容易度一次蜜月,难道就不能有一个上午任性一下?”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战略上的事我决定,战术上的事你决定。”
“是啊。可是在家里面呢,由我决定什么事是战略上的事,什么事是战术上的事。”
完了,经过云儿决定,这件事属于战术问题,在云儿的决策范围之内。后来,方自归一个回笼觉睡到十一点才起床。
在美食街上吃了一顿内容很丰富的早中饭,方自归便追随云儿轻快的脚步,在台南市区里随意逛起来。这随意走走,倒也有些有趣的发现。
这也是一个时阴时晴的午后,一个十字路口,空气有些沉闷,四个街角的建筑朝向街心的一侧,都被三四块像叠罗汉一样叠高的巨大广告牌完全覆盖了,然而,突然从云间倾泻下来的阳光,也无法覆盖紧挨色彩鲜艳的广告牌旁那一片片墙体的陈旧和灰暗。许多建筑的涂料都剥落得无彩而斑斓,街上甚至也有没刷任何涂料的水泥墙露在外面,在风中一点儿也不摇曳。
方自归端着云儿买的奶茶,站在这个路口的红绿灯灯杆下,看着台湾特色的穿梭在马路上的摩托车流,禁不住感叹:“台南也算台湾省的地级市吧,市容市貌看起来跟大陆四五线的县城差不多。本来就感觉台北看起来不怎么样,想不到越往南,景况还每况愈下了。”
云儿嘬着奶茶道:“香港的建筑看起来还比较有整体一致性,这里的建筑,有的漂亮有的真是好破好破。”
第一天逛台北方自归就挺惊讶的,台北虽然有101大楼这样现代化的建筑,但在市中心仍然有很多破房子,猛一眼看去,就像生在城市皮肤上的一个个疮疤。方自归记得十八年前自己刚上大学时,台湾就已经是令人仰望的亚洲四小龙了,而那时的上海看起来是满目疮疤,破破烂烂,现在却已经被大片大片的新建筑覆盖,许多老建筑经翻新后也旧貌换新颜,要在SH市中心地段看到一个破房子,很难。
上海的城市面貌在十八年时间里就后来居上把台北甩开十八条大街,让方自归既觉得惊奇又觉得欣慰。
不过,台湾还是有自己非常有特色的地方,方自归和云儿走着走着,在一条马路的人行横道线的街心岛等红绿灯,就看见身旁一个圆形交通指示牌的背面,贴着一个黄色的条子,上面写着“阿弥陀佛”。
在另一个路口,火车也要从这个路口通过,于是随着一阵警示声,道口的铁闸门缓缓合龙,把要通过这个路口的汽车、摩托车和行人通通挡在了门外。方自归在铁闸门外等待时,也觉得这个路口非常有特色,对云儿说:“四川老家县城里的公路铁路交汇道口,都全部改成立交桥了,没想到台湾还保留着这种传统。”
云儿“扑哧”一笑。
两人走着走着,经过一所中学,也觉得非常有特色,因为中学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国立某某女中,这可是在大陆极其罕见的一种存在。而校门口的围墙上,挂着一个几十米长的红色横幅,横幅最顶端写着“国立某某女中99年升学捷报”,也有特色了。因为这里的99年,不是1999年而是民国99年,让方自归马上意识到,再过一年,就正好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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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长长的红布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学生的名字和录取学生的大学的名字,向世人展示着学校和学生的光荣,这个对方自归来说倒没什么特色,因为这种事大陆人民也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