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国宝和阿莲忙碌着。卧室里,方自归站在不锈钢防盗窗的后面,站了好一会儿,看见一片枯黄的树叶不声不响地从枝头掉落到地面。
窗外,老公房斑驳陆离的墙面好像生了锈,让房顶上那一轮刚从乌云里探出头来的太阳,都显得缺乏生气。一束凌乱的电缆从国宝家这栋楼拉到了对过那栋楼,湿漉漉的水泥路面泛着灰色的光。晚秋时节从大陆吹向海洋,从北方吹向南方的风,不断降低着城市的温度。
国宝的新家位于一楼,面积小,只有三十平米,却在阿莲的收拾下显得干净而温馨。旧房东留下来的小方块木地板没有换,但墙面粉刷一新,涂成了暖黄色,与粉色的新窗帘和黄色的新家具搭配得非常协调。美中不足的,是这套只有卧室没有客厅的小房子不是独门独户,一条与另两户人家共用的走廊硬生生把厨卫与卧室分开,所以从卧室去趟卫生间,也能遇到邻居。
但是阿莲告诉方自归,自己终于在上海有了自己的家,她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上个卫生间可能偶遇邻居,但那个卫生间好歹是专属卫生间,是自己能上而邻居不能上的。
阿莲与国宝领了结婚证后,搬进了国宝的宿舍,然后就感觉生活很不方便。国宝住在工大东三楼的三楼,这栋楼的一二楼是男生宿舍,三楼是男教工宿舍,所以整栋楼只有男厕所,导致阿莲每次去厕所,国宝都要在厕所门口守卫。而东三楼每层楼只有一个厕所,所以常常就有些尴尬。譬如阿莲在厕所里才蹲了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国宝因为有些沙哑而略带磁性的嗓音:“阿莲,你快点儿,王老师闹肚子快憋不住了。”试想,这多么影响阿莲的生活质量。而当阿莲手忙脚乱从男厕所里出来,与手忙脚乱的隔壁老王在厕所门口擦肩而过,试想,阿莲多么尴尬。所以有一天,方自归就对国宝说:“不就十几万嘛,首付不够我借你几万好了。这么好的姑娘愿意嫁给你,你个大男人……怎么也得给自己女人一个完整的厕所吧。”
后来,国宝就把这套阿莲看中的离工大不远的小房子买下来了。
今天,以给方自归和韩不少饯行的名义,国宝在自己的新家宴请方自归、韩不少和丁丁。
方自归也很久没见过丁丁和韩不少,结果丁丁和韩不少一起来了,方自归一看,丁丁没太大变化,韩不少明显胖了。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韩不少的脂肪也沉淀了下来。
客人到齐,国宝在卧室里把折叠方桌撑起来,端上做好的菜,四个同学就围桌而坐,方自归、丁丁、国宝倒上白酒,韩不少倒上可乐。
第一杯酒下肚,丁丁道:“国宝家也在一楼,有点儿回到东八楼一零一,兄弟们一起喝酒的感觉了。“
韩不少道:“那感觉还是不一样。一零一没有女生管理,乱糟糟的,哪有国宝家这么干净?”
国宝笑道:“丁丁,向你汇报一下,甄语这几天在国外出差,所以没来。“
丁丁的脸微微一红,“向我汇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