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神色不变。
“叫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一文一武两人并排走进了殿内。
洛阳令范理是个儒雅的中年人,左近卫刘校尉则是个留着短髭的中年人,两人同时朝李策一拜。
“臣拜见太子殿下。”
李策摆摆手。
“人都打捞上来了?石桥可有仔细检查?有何线索?”
范理抢先开口。
“落水的人都已被刘校尉带人打捞上来,伤者不少,有一人死亡。臣已带人仔细检查石桥断裂处,发现两端都有火烧的黑色痕迹,但又不太一样。”
李策眼睛微眯。
“那些石块保存好,找工部的匠师来看。”
他没说什么时候,但范理也没有追问,躬身应是,等退出去后,立刻派人去找工部的侍郎。
大半夜的,龚侍郎家的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连带的周围邻里都受到了惊扰。
龚侍郎满腹怨气出来开门,看到一脸严肃的范理,抱怨的话咽了回去。
“出事了?”
范理点点头,让衙差把几块发黑的石块搬了过来。
“龚侍郎且来瞧瞧,这石块上沾了些什么?”
龚侍郎招手让他们进了门稍等片刻,回屋拿了样东西出来,对着石块仔细检查起来。
他本人就是工匠家庭出身,能爬上侍郎的位置极不容易,但也因此,他懂得很多,尤其是石料,工部用的最多,修桥铺路建坝,到处都要用石料。
龚侍郎转了一圈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石块是哪里发现的?”
范理见他表情不对劲,眼神闪了闪。
“你别管哪里发现的,只要告诉我,这上头是什么东西就行了。”
见龚侍郎不说话,范理整了整袖子。
“龚大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此物关系重大,我劝龚大人,可要考虑清楚再回答。范某等得,太子殿下可等不得。”
一听到太子殿下,龚侍郎瞳孔震了震。
他急急拉住范理的胳膊走到角落,压低了声音问。
“这和太子殿下有关?殿下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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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理露出个怪异的表情,
“你怎么会觉得殿下会受伤?”
龚侍郎一拍大腿,咬了咬牙,决定和盘托出。
“这石块上的黑色之物,乃是一种黑火药!此物威力极大,原本是用来做烟火的。你也知道民间的工匠能力不一,做出来的烟火质量参差不齐,曾发生过多次爆炸伤人之事。那几位做烟火的都被判了罪,下了大狱。”
“当时我们在凿山时遇到了难题,就有人建议用这烟火试试。于是,尚书便私下和刑部尚书做了交易,将那几个犯人移到了我工部。只是这几人说的配方都不一样,实验危险,我们工部花了好几年,才确定了新的配方。命名为黑火药。”
龚侍郎一口气说完,眼神扫了扫四周。
“此事,可千万别说是我透露的。尚书大人近些年不管工部的事,一直在研制黑火药,想做出更厉害的武器,好以此为他家子孙谋条路子。”
范理摸着下巴上的长须。
“龚大人,你可知道尚书的火药坊在哪吗?”
“在西南的山中,应该是在伏牛山附近。”
范理得了准确的线索,笑呵呵地拍了拍龚侍郎的肩膀。
“龚侍郎此番可是立了大功,范某定会如实禀告殿下,为你请功。”
龚侍郎松了口气。
“请功就不必了,都是为了殿下分忧,本该如此。只是,这黑火药威力大,范大人可得小心。”
范理客客气气道了声谢,一挥手,叫上衙差们,转身离开了龚侍郎家,立刻返回东宫禀告。
李策正吩咐人检查捞上来的所有人身上有没有烧伤痕迹,听了范理的回禀,眼神冷了冷。
“工部尚书?”
“是,工部尚书年逾七十,在尚书之位上已坐了三十多年,工部一直兢兢业业并无太大纰漏。只是底下的人难以晋升,多有怨言,所以臣觉得龚侍郎的话,可信。”
范理一直弓着身没有抬头。
“殿下,可要微臣带人前往伏牛山?”
“不必,此事孤会另派人去。龚侍郎不是说了么?黑火药威力巨大,范卿身居要职,怎能以身涉险?此事,范卿不必再管,将证物保管好即可。”
李策挥了挥手。
“忙了一晚上,范卿想必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是,臣告退。”
范理躬身退了出去。
等出了殿外,他才直起腰来,长长吐出口气,眉宇间神色轻松,快步走下了台阶,离开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