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干了眼泪,也不敢去跟伯伯说,自顾自回到家,一句话没说,就在客厅直挺挺地跪着。
她想跪到小老头回来,好好给小老头认个错,然后跟小老头借点钱,等借到了钱,她再去找伯伯道歉。
她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六岁多点儿的孩子还没有时间的概念,最后是许久没有等到她回去的伯伯出于担心,找了过来,看到她跪在客厅,还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季月欢害怕得不敢说话。
倒是伯伯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见她不说话,心里又着急,强行把她抱起来送到了附近的诊所,还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小老头,小老头放下铺子里的活计匆匆赶来,眼中全是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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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头在,她也不敢再沉默,把事情的经过一说,那伯伯顿时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她的脑袋,“不就十块钱吗?摔了就摔了!我又不怪你!你这孩子!我要是不找过去你准备跪到什么时候?你不要命了?”
小老头也是一阵后怕,又气又急,但没说她,只是不停给那个伯伯道歉,又拿出十块钱往伯伯手里塞,那伯伯根本不收,说小老头这么带孩子迟早出事,便气冲冲地走了。
之后医生给季月欢清理伤口,发现伤口里有碎玻璃片,要先挑出来,再给她做伤口缝合。
季月欢记得,缝了四针。
她记得当时医生将碎玻璃从她皮肉一点点挑出时的痛,记得伤口缝合时,冰冷的针穿过她皮肤的诡异触感。
——倒也不是季月欢记忆力多好,实在是她倒霉,被送去诊所的时候整个诊所只剩两个医生,其中一个还是新来的实习生,在给她缝合伤口的时候,那个实习医生因为忙乱忘了给她打麻醉,另一个医生见季月欢从头到尾没叫疼,以为那姐姐打了,就也没问。
还是最后快要缝合好时,那实习姐姐才想起来这件事,惊呼出声,众人才知道,这个六岁的小姑娘,没打麻醉就缝针,但她居然全程没哭。
但是小老头哭了,抱着季月欢嚎啕大哭。
他说:“幺妹,疼了要说,疼了要跟爷爷说啊……”
季月欢那会儿还不懂小老头在哭什么,她只是有些无助地伸手擦了擦小老头的眼泪,一如先前的腊雪,对他说:“不疼的。”
“然后呢?”祁曜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