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对城市的滤镜稍微散了一些，但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还是有。

上班的人和地里上工的人是不一样的，每次她走到城镇上都能看见对方那傲慢又轻视的眼神，有的甚至带上厌恶和鄙夷。

每次碰上这些眼神，林静都会不经意之间的低下头，似乎只要低下头，就不会看见他们对她的恶意了。

“做啥做？做什么新衣服？这还没开始上班呢，就开始乱花钱了，钱是那么好赚的吗？不用出去向别人去借布料，我就穿我这一身过去，咋？咱们家三代贫农，身份背景正的很，我需要一身衣服来证明吗？”

冯大妮完全不害怕，相反她还格外的自豪，他们城市人比他们多啥呀，不都是靠钱来撑场面吗？本质上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他要是敢瞧不起她，她立刻就去公社告他去！

“这……娘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人靠衣装马靠鞍，这都开始上班了，总得穿点好的吧，这与人交谈第一面不也得看看形象吗？你那件衣服有的补丁都有些遮不住了。”

王为民听自家媳妇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看老娘身上的衣服，沉默了。

在乡下倒没啥，大家都这样。这要是穿这一身衣服去镇子上上班，一定会被别人嘲笑的。

冯大妮见他们都看着她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拽了拽，她这不拽还好，一拽就听吱嘎一声，拽下来一块布来。

冯大妮:“……”

林静:“……”

她就说这衣服不行了吧？

冯大妮有些尴尬，扭头看向自己的孙女。

“乖孙女儿，奶穿这件衣服去上班，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我是不是要给你丢脸啊？”

“要不到时候你就当不认识奶得了，就让别人觉得咱俩是陌生人，省着别人笑话你。在外面，你也别称呼奶，回家咱俩再称呼。”

冯大妮小心的提议道，在她看来花钱借布票做新衣服是没有必要的，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浪费那个布票干啥？

但要是给孙女在外面丢人更是不行，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糟老太太是小萱的奶奶，大家该怎么看她呀？所以她想出了这个办法，她觉得这个办法最好。

王萱默了默，她没想到冯大妮率先想到的竟然是怕给她丢脸，而不是哭诉她一辈子都没穿过什么好衣服，而借机换一身新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