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把他高高举起,冲四面来客展示这位值得他骄傲的儿子。
周围宾客脸上带着赞许的笑意,在宴席上见过的那位相貌普普通通,年纪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正坐在元小东身边,笑着鼓掌。
整个世界分成了两个部分。
门外是灰色的,站着风尘仆仆的我和牤牤。我们的背后不是走廊,是四郎口沙场冬日里被风吹开的胶皮房顶,是大屋地沙场夏日被暴雨打得四处渗漏的工棚,是山林田地的尘土,是我做保洁被人嘲笑过灰扑扑的打扮。
门里是彩色的,坐在一圈不怎么认识的叔叔伯伯,还有他们的小老婆,以及完全失去我爹影子的元小东,和他怀里的小男孩。
元小东看到我之后,高举男孩的双手,竟然也定格了一瞬。
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像牤牤来时那样坚决。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身后是什么了,不管是什么,都只会叫我恶心。
走到大厅尽头的时候,我被人拽住了手腕,我瞬间回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那张脸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元云,你听爸爸讲……”
“放开!”
我使劲拽出了自己的手腕,用力之大晃得我自己几乎摔倒。
我眼中放射出仇恨的光芒,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元小东愣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给了我一巴掌。
我轻蔑地朝地上吐了口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小东还有他的儿子要陪,自然不会追出来。走到外面,感觉云层稀薄了很多,呼吸稍微轻松一些了。
我转头看向跟出来的牤牤:“你早就知道了?”
随后顿了一下:“过年的时候,他留我在医院,就是为了给他自己打掩护?他假装和我一起在医院照顾你,实际上是去他小老婆屋里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