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天空,呼唤牤牤。
牤牤把狗子叫回来,随意地看了眼夜空,笑着说:“是啊,你看外面好亮。农村都不要路灯的。”
确实。
月色如昼,那是夸张。
可是皓月繁星之下,大部分事物都披上了月华星辉,我甚至能看到路边的野草,在反射轻微的绿光——光照不足的时候,应当多是黑白,能分辨颜色,则是稀罕。
我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才进屋睡觉。
我不再感觉自己睡在工棚里,我感觉自己睡在银河里,睡在星空上。
……
美妙的观星体验,才过了几天,就被大雨冲散。
连续几日的大雨,让牤牤连补漏都补不过来。
我这动不动就生病的人,被牤牤勒令不许出门,怕我淋了雨到时候又咳嗽一百天。
我看着牤牤拿脸盆、胶桶接水,暴雨淋湿了泥地,即使平日踩得再是踏实,如此浸泡之下,它们也开始溜滑。
床上也开始漏雨了,我扶着木板,摸来一个水瓢接住雨水。只是放好水瓢,那些漏雨也把棉被打湿了。
牤牤还要披着雨衣,穿着雨靴,顶着瓢泼的雨水,拿塑料薄膜试图盖住整个工棚。
我找到牤牤的手机,用这部老旧的老人机给我爹发了条短信: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