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没有接受她的施舍,直接捡起挑土的撮箕走了。
乔知夏算是发现了,这人虽然狼狈,但骨子里却透着骄傲。
后来有一天,他重感冒起不来床,可是却没人给他请医生,因为在那时候的农村,谁生病不是自己扛过去的?
他要是去请医生,那就是改造不彻底,还想再搞资本家那一套。
他把滚烫的身体缩在被子里,蒙着头哭得泣不成声,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父母亲……
乔知夏从爸爸那里听说这事后,她急忙背着篓子上了山,然后按照姐姐和妈妈教的,挖了十几种治疗感冒的草药,连夜熬了出来,偷偷送去了他暂住的牛棚。
她把还冒着热气的药碗交给了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用纸包着的冰糖。
“喝完药再吃,就不苦了……”
乔知夏也没想到自己的那碗药竟然那样厉害,他喝下去后当晚就出了一身汗,第二天就好了。
从那天后,他才开始跟乔知夏有了交流,并告知了她,他的名字叫——秦云朗。
两人也渐渐成了朋友,那时的秦云朗在参加劳动时沉默压抑,但不用上工的时候会躺在山里的大石头上,嘴里叼着狗尾草,仰望着天空发呆。
或许他在渴望能像闲云般肆意,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脸上才会露出舒朗温柔的笑。
可两人接触多了,陈继东不乐意了。
十六岁的少年虽懵懂,却已经会争风吃醋了。
虽然乔知夏和秦云朗就只是纯粹的革命友谊,可陈继东不信,总是百般阻挠他们单独接触。
乔知夏不想理他,沉溺于听秦云朗讲故事。
她通过秦云朗感受到了很多外面世界的精彩,也学到了一些经营方面的知识,更是从他口中得知了,未来几十年是生意人的天下。
所以她后来才会果断支持陈继东下海创业……
而秦云朗也并未在景阳村待多久,好像是一年零两个月后,他家成功平反了,有人开着小车来接走了他们。
离开之前,秦父要塞给乔知夏三百块钱,算是感谢她对他儿子的照顾。
那时候的三百块无疑是巨款,老实淳厚的乔新国却不允许她收,她那时也觉得收了这钱,她和秦云朗的友谊就变质了。
(要是换到现在,她肯定果断收下)
秦父无奈只能留下一个地址交给她,承诺以后若是有困难就写信过去,他们一定会鼎力相助。
在和秦云朗挥手告别那一年,她十三,他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