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顾家和陆家被陷之事,并非无人不知,但是当年之案已成定局,想要改变局面,犹如扭转日月乾坤。
只要当年之案不定,五皇子便无起势之机。
谢瑾之选择五皇子,无疑是选择一条最困难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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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修远对此满是担心,见谢瑾之胸有成竹,泰然自若,谢修远也相对安心。
谢瑾之背负着谢家未来的使命。
如今,他选择了五皇子,作为父亲的谢修远就没有脱离的可能。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对于夺嫡之事,二人已然心照不宣。
五皇子已昏迷半月不止,谢瑾之到了明月阁之外,赵太医和二位侍者就守在门外。
谢瑾之开口问道:“殿下现下身体如何?”
赵太医摇了摇头,满目忧愁地道:“殿下身体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不过,所幸毒性已经稳住。还请大人宽心,只要按照太医院方子调理,殿下的病情或能够治愈。”
谢瑾之沉声道:“还请赵太医好生研究解药。我先进去看看殿下。”
谢瑾之说着,就往房间里走。
明月阁的房屋内,五皇子萧衡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谢瑾之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床上的箫衡,轻唤了一声,“殿下。”
少年依旧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谢瑾之又道:“现下无人,殿下可以起来了。”
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
他的双目平静如水,与他稍显稚嫩的面容不太相称。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藏满了东西,沈故事,又或者是平静的忧伤。
少年起身,掀开锦被,坐了起来。
“他们如何了?”他淡淡地开口。
谢瑾之回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因涉嫌毒害殿下,已被陛下监禁于府中。”
“工部和户部因金丝楠木贪污之事,已被停职论处,如今是陈江鹤为户部尚书,工部尚书还在选用之中,沈从明那边还想孙书云上去,陛下有意制衡,我们的人恐怕很难上去。”
萧衡听罢,回道:“这一步棋,且让他们先走一步。待江南案定之后,沈从明必然不可再纵横朝堂。”
谢瑾之又道:“大皇子一党揭露二皇子贪腐之事,此后沈从明一党必然要提及史家当年旧案。我们已将证据推在了他们的面前,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动手。”
萧衡道:“好,此事有劳表哥为我盘算。萧衡在此代表顾家谢过表哥。”
萧衡说着,因为情绪激动,不禁咳嗽起来。
谢瑾之上前安抚他,道:“殿下何须挂心,这是臣本分之事。顾家满门忠烈,不该埋没污名,殿下有惊世之才,当承天下之望,臣始终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承蒙殿下信任,臣当竭尽所能以报殿下。”
萧衡自幼失去生母,祖父家满门被杀,而下令者就是他的父皇,此后父皇也将他视为肉中刺,从不正眼瞧他,所以萧衡的内心是缺失的。
即使寄养在娴妃身边,娴妃将其当成亲生孩子一般对待,但终究不是他的生母。
皇族之中,父母离心,萧衡的心中早已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
谢瑾之明白他的痛苦,也明白他的猜忌,还有那些布满他心中的疑云,也许这辈子都无人可以为他治愈。
但谢瑾之知道萧衡的心中是有大抱负的,他心中有民众,这是为君之首道。
权力的传承会滋生腐败和懒惰,可萧衡的身上完全没有这些劣质,反之,他比所有人都勤奋,刻苦,也坚韧。这是谢瑾之相信他的理由。
则一人以事忠,这是谢家传承百年的为臣之道。
谢瑾之始终没有忘记这一点。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忠诚。
为臣者,尽忠,也要懂进退之道。
了却君王天下事,还留身请前身后名。
这就是谢瑾之的为臣之道。
思及此,谢瑾之又一次向萧衡表明了忠心。
萧衡那疑惑的神情中,终于展露一丝轻描淡写的明媚。
他吩咐道:“替我安抚姨母,让她不要过于忧心。”
“臣谨记。”
“殿下若无吩咐,臣先行告退。”
“嗯。“萧衡淡淡地答了一句。
谢瑾之这才拱手准备退出房门。
他方才走了两步,身后又响萧衡的声音:
“那柳如烟呢?”
他终究还是问到了那女子。
“她死了吗?”萧衡又淡淡地问了一句。
谢瑾之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了他内心压抑的情绪。
“未死。”谢瑾之如实回答道。
萧衡眉间微动,道:“既然还活着,便让她活着吧。也无须改名换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