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云落子夔州,像是一道惊雷在李桃歌头顶炸开,耳中嗡嗡作响,晕乎乎的不知所措。
之前龙树所说,张燕云梦呓中想要六合同春,在李桃歌看来,只不过是年少轻狂时的痴心妄想,并未往太在意。
张燕云进入东岳军的时候,受尽凌辱,郁郁不得志,十几岁的少年,谁没过狂言妄语?在梦中发泄发泄,倒也合乎情理。
可现在燕云十八骑入主夔州,正在印证他的梦话和野心。
李白垚忧心忡忡说道:“张燕云能走出京城,是我一意孤行,若是真的敢反,咱们李家……”
后半句话不吉利,没敢说完。
李桃歌擦掉额头冷汗,谨慎说道:“夔州在三大王朝交界处,北边是大周,东边是东花,至于北线战事,谁都没有亲眼看到,仅凭书信无法叙述准确,或者真的是在提防周国报复,又或者是在对东花施威。张燕云向来不按常理用兵,想要出其不备,必须要瞒过所有耳目。”
“你给他找的措辞,并不能说服别人。”
李白垚轻声道:“不过……咱们无需给张燕云开解,是非对错,圣人自有决断。”
“父亲。”
李桃歌压低声音说道:“张燕云赖在夔州,会不会是故意讨封?按照他平定四疆的战功,早该封王,可朝廷只给了国公,他表面不说,心里肯定有怨气,不止是他,十八骑都憋着一股火,在为主帅打抱不平。如今张燕云马踏紫薇州,手刃谪仙人,对于大宁的功绩,不弱于剑神谷阳,要不然……您和圣人商议一番,封他为王,世袭罔替,封地夔州,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白垚负起手,绕着鱼池踱步,神色时而凝重,时而纠结,缓缓说道:“张燕云封王,谁都可以找圣人商议,唯独我不行,一来若卿和他有婚约,二来是我放他出京,再由我去给他讨封,不好,大宁姓刘,不是姓李,小事可以独断专行,大事还是得顾及皇室颜面。”
“我有位合适人选。”
李桃歌灵光一现,“西北巡察使,柴子义柴大人。”
“他?”
李白垚沉思片刻,认真点头,说道:“由他开口,尚有迂回余地,即便圣人不同意,也不会伤了君臣情分。”
夸赞完儿子之后,李白垚视线飘向四把宝刃,沉声道:“可是张燕云亮刀在先,磨刀霍霍架在朝廷脖颈,这口气,圣人未必能咽得下去。”
李桃歌嘟囔道:“说句公平话,我觉得是圣人对不起云帅在先,该封的不封,反倒是把他当作反贼防着,我这么好的脾气,没准儿都忍不住,更何况张燕云呢。”
“你人微言轻,以后公平的话,最好烂在肚子里。”
李白垚敲打一番,转而和煦笑道:“有爹在,用不着你去冲锋陷阵。”
李桃歌柔和一笑。
父子俩坐在池边,各有各的烦愁。
李白垚举起刀匣上的凤钗,放在手中仔细打量,“这枚钗子的款式,像是东花皇室独有。”
李桃歌赞叹道:“父亲目光如炬,确实是几百年前东花皇室遗物,我想送给若卿当作嫁妆,不知她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