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河自西向南拐弯处,大同镇总兵王朴满头大汗,他按在腰刀上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有气无力地问道:“督……督臣,如何说的?”
蓟辽总督的督标营千总张忠平,站在帅台下抱拳说道:“回王总兵,督臣有令,命王总兵立刻挥师渡河,进攻北岸清军,以解锦州之围。”
他最后还补充道:“末将麾下千人,将留在这里,由王总兵调派,一同渡河杀奴!”
王朴刚才就已听得清楚,他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今得张忠平再次确认,心中立时慌乱起来,不过他毕竟是一镇总兵,在部下跟前还是要装上一装,故而神色变化不大。
不过,却已在心中骂了起来:“哼,说是前来助战,我看是他娘的督战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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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了定神,才对张忠平道:“既是督臣有命,本总兵自当奋力杀奴,以报皇恩浩荡。”
王朴接着又道:“如此,就请张千户屈尊,与我大同军马并肩杀奴啦。”
张忠平连称不敢,并明确表示自己愿为大军前驱,一切但凭王朴的吩咐行事。
他虽然话说得客气,但王朴又怎会让督标营的弟兄打头阵?
王朴请张忠平稍待,又安排自家亲将王徴留在这里代他陪着张忠平说话,要知道王徵可是参将,王朴留他在此陪着张忠平,可是给足了洪承畴的面子。
回到中军帐内,王朴急得连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便急急吩咐亲兵:“快,快去请张将军、于将军前来共议军事。”
那亲兵闻言先是一愣,但他也是久在王朴身边伺候,不由出言提醒道:“大帅,其他各营将军不请来共商吗?”
王朴没好气的怒声说道:“叫你去,就去。哪来的那多废话?”
亲兵不敢再多言,轻轻应了一声,便即飞奔而去。
原来,王朴自知张诚经常出入总督行辕,与那边的官将都十分相熟,生怕张忠平识得张广达、于金二人,刚才便请他们悄悄藏了起来。
而今得知总督洪承畴竟要命自己所部兵马出战,他才急急寻张广达、于金前来商议具体战略。
王朴虽然练军打仗欠些本事,但却也有自知之明与识人之能,他晓得自己麾下将士都是个什么样子,且其他各营也无出众之人才。
若是打顺风仗,跟在大哥后面冲杀捡军功,他们自是当仁不让,可一旦要他们顶在前面,冲锋陷阵,恐怕便难于成事,甚至有可能一触即溃。
正是因为对自己麾下将士的了解,他才只寻张广达、于金来商议军事,而不是先找自家麾下将领商量。
片刻后,张广达和于金便即来到军帐中,听完王朴简单讲述了总督洪承畴的军令后,张广达似乎并未太当回事,他淡淡说道:“王总兵,但只大同兵将浮桥搭起,末将率部过了河,定能守住北岸不陷于奴贼之手。”
王朴闻言点了点头,但其实他所担忧的并非渡河、建起浮桥之后的事,而是先期渡河的问题,不由将眼神望定于金,等待他的意见。
“王总兵,末将的车营此前已做了准备,除在各小船和木排舢板上加装小炮外,更是通过我家将主爷,花银子截住几艘龙武水师的战船。
护送王总兵麾下的大同兵过河,当无问题,且我车营火炮都已架设在河岸之上,足可在大同兵马渡河之时,轰击对岸鞑子,压制他们的火铳火炮。”
王朴听了于金的话,虽表现得略显镇定下来,但其心中却仍是不安,他断断续续说道:“是,是……本帅也有准备,船只、木排也是打制许多,足……足够搭建浮桥之用。
只是……只是……这……”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广达直接开口说道:“王总兵,我等来时,镇帅有言,渡河搭桥诸事,自有大同军马来做,我等只是前来助战,当在关键之刻,助王总兵一臂之力,切不可万事皆应承下来,反倒失了大同镇兄弟们的风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