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叹息了一声,道“未能一鼓而进解锦州之围,使令舅母怆然返回宁远,本辕殊觉内疚啊!”
吴三桂忙宽慰他道:“眼下情势如此困难,朝廷催逼甚急,鞑贼又据坚寨壕沟固守,松锦战事非一日可决,这也怨不得大人。
前次东石门与奴大战之时,家舅母也曾率家丁杂在诸将士中间,亲自射杀几名奴贼,也算为救解锦州之围出了些力。
她说虽未能亲见锦州解围,倒也不算虚松锦前线来一趟。
只是今早动身回宁远时候,她勒马停驻高岗上,向锦州城那边回望了一阵,忍不住长声叹息,竟是落下泪来,说她怕是今生再不能同家舅父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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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儒雅的面容上,两只眼睛闪出一丝精光,他道:“鞑虏连日增兵不断,更盛传虏酋洪太已至两军阵前,恐怕决战之刻,就在这数日之内。
倘若上荷皇上威灵,下赖将士奋力,能得一战成功,锦州之围也就解了。”
这边,吴三桂才刚刚退去,总监军张若麒便自小凌河口派飞骑送来一封书信。
张若麒建议乘虏酋洪太未至,当集全军之力再攻锦州城南清军营寨,以图解除锦州之围,报效皇恩浩荡。
洪承畴看了张若麒的书信后,心里愤恨说道:“老夫久在行间,多年督师。你这个狂躁书生,又懂得什么?也敢指点老夫!”
但是,他的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儒雅神态,并没有表露出一丝厌恶表情,反而含笑向来人问道:“张监军已到河口屯粮之所了嚒?”
“是的,督臣。张监军与马参军正在视察海运军粮,指挥将士严加守护。”
洪承畴笑了笑,又说道:“你速回河口粮站,回禀张监军,他这封书信中的意思,我已全然明白了。”
洪承畴现在已不寄希望于一战击退鞑虏,援解锦州之围,而是希望在决战到来之时,各营能够固守坚寨数日,先挫挫虏贼的锐气。
待鞑虏三鼓而竭之时,再行大举反攻,如此或可将鞑虏驱退,只要夺取锦州城南鞑虏防线,与祖大寿连成一线,便不惧虏骑凶猛,大可与其相持,直到虏骑退去。
于是,洪承畴便起身亲赴各紧要去处,巡视营垒壕沟防线,鼓励将士们奋勇杀奴。
…………
今天,黎明时候,洪承畴派出督标营、吴三桂部、曹变蛟部、王廷臣部的近万骑兵,在步卒炮兵的配合下,分为三路,向清兵东西石门和石门山营垒发起进攻。
祖大寿在锦州城内听见外面的炮声和喊杀声,也率两千多步兵从锦州南门杀出,与洪承畴相配合夹击清军。
但清军营垒坚固,壕沟又深,炮火又比较猛烈,明军奋力攻打,清军虏骑也敢于出寨厮杀,苦战半日,不得前进。
洪承畴害怕各将麾下人马损失过多,会影响到才振奋起来的军心士气,只好鸣金收兵回营。
祖大寿见清军南边喊杀声减弱,知道洪承畴那边收兵退却,他也赶快携带着受伤的将士退回城内。
清军却并不乘机反攻,只是派出零星的小股游骑在明军扎营的地方反复窥探不已。
像这样的战事,在松锦前线几乎每隔一日就会重复一遍,只不过,今日却与往时有些不同,清军不再只是据守,而是敢于派遣骑兵出寨作战。
由此,洪承畴判断这半个月里清军不止是增援补充了兵力,甚至连虏酋洪太也已经到达了松锦前线,他一向儒雅的脸上也显出了一丝忧虑。
…………
崇祯十四年八月二十日的凌晨时分,清国皇帝黄台吉终于过了小凌河来到了松锦前线。
锦州前线的和硕睿亲王多尔衮、和硕肃亲王豪格等诸王各将,以及先一步领兵赶到的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等诸王各将早已候在小凌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