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尧脸色彻底灰败下去。
他定定看着躺在床上的景年,像被抽去了所有力量,终是蹲下身,颤抖的手抚过她毫无血色的脸,动作极轻,仿佛稍一用力,她就会碎掉。
……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等了一千年,断情宫也空荡了一千年。
这种漫长的等待就像日复一日无望地向沙漠里撒黄沙,永无止尽,且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只有越发感受到人在茫茫人世间的渺小。
火族虽不畏寒,可断情宫的凄冷却早已渗透入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年几乎每一天,只要一闭眼,那场浩劫所致的可怕景象就会出现在脑海里。
没人能抵挡得住魔尊的滔天怒火,只有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一切尽毁,整个世界变为人间地狱。
但偏偏他不能倒下,他是在那场浩劫中活下来,又唯一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火族人。
他还答应过那个人,一定会守住断情宫,救赎所有族人……
这么多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仅仅是这道预言罢了。
所以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第一次在破败的屋舍中亲手抱起那个生了一双绿瞳的孩子时,没人能体会到他心中的震动。
他为她取名叫景年,也是因着这两个字中充斥的希望与新生。
可是现在,他却要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希望消失殆尽……
……
毕尧双眼泛红,抚过景年脸颊的手收回后,复又紧紧握住她垂于身侧的右手。
无力与绝望下,胸腔内逐渐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几欲崩溃的怒火,烧得他颤栗不已,只想冲到院外质问上天,斥他有眼无珠,放任异端恶人兴风作浪,却从不给真正需要救赎的人半点希望!
……
“毕公子?”
萧痕一直站在毕尧身后,见他状态不对,立刻警觉道。
毕尧双手紧握着景年的手,恍若未闻。
萧痕逐渐察觉到不对,双眉紧蹙,伸手上前欲将他拉开,哪想对方却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