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信府一整条烟花巷,长约三里,明如白昼,近年越来越繁华,远胜当初的太平年岁。
并不是世上所有男子都好寻欢作乐,只是好寻欢作乐的太多,尤其是士族大商贾们,外面越乱,他们越爱在此流连,一些要商议的事务来此寻人和洽谈便变得更为方便。
而来寻欢作乐者,也未必便是好色,此地才女颇多,诸多姑娘音律一绝,诗词一绝,舞姿亦翩跹如惊鸿。
夏昭衣不好听墙角,但是过来以后,她只能去听墙角。
言谈说话,可以分辨身份,但一路听下,着实为浮世百绘之缩影。
有人打人,有人骂人,还有妻室携一众仆妇来捉人。
有人吹灯寻乐,有人大庭广众聚淫,有人喝酒装疯卖傻,还有人借酒气高谈阔论,险些从栏杆处摔下。
最后,夏昭衣在明月楼楼上停下。
不是听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是,她忽然倦了。
感觉与这些人打交道所耗费的精力,还不如招兵买马,直接把从信或者游州打下来。
远处传来争吵声,夏昭衣抬眸看去,两伙人马从对面的锦绣酒楼中推攘而出,越骂越凶,还有人动起了手。
敢在当前形势严峻的从信打成这样,两派人马应当都不寻常。
口音不是外来者,是从信本土。
本土士族时常如畸形的怪物,一方面看不起新来的统治者,骨子里一股狂傲,一方面又不得不与他们配合,谋求稳扎稳打的政治地位,好保全富贵。
夏昭衣垂眸看着他们,看着看着,她想到了一些其他事。
通往北元的商道,其实不止赵宁,还有其他人。
但这些商道,这些年越来越不安全,甚至发生过打劫之事。
夏昭衣之所以不想再托赵宁,因为赵宁树大招风,盯上她的目光越来越多,再加个西北商道,赵宁的麻烦会更多。
而将物资托给赵宁送往西北的,并不止她一个,至少有三十多人。
在很久之前的信上,赵宁便提过,沈冽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