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几乎要被这份恐惧吞噬时,卡莉普索出现了,她的微笑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照亮甘比诺心中的阴霾。

“你是来安慰我的?”甘比诺开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问法有些唐突。

“才不是呢,”卡莉普索俏皮地鼓起脸颊,用手指轻戳甘比诺的额头,“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哭的样子,真好玩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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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在用无声的语言告知甘比诺,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在他身边。

甘比诺被妹妹的玩笑逗笑了,尽管眼中仍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最简单的安慰,往往是最有效的良药。

于是,他站起身来,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泪水,准备面对源自心灵恐惧的挑战。

但在推开门之前,甘比诺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趁着我在这里哭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自己去说出真相,你是在给我一个机会对吗?”

卡莉普索的笑容微微收敛,她认真地看着甘比诺,最后狠狠“哼”出一声。

“谢了,小卡莉。”甘比诺对卡莉普索轻眨双眼。

现在,让他们转过身去,让他对四只哥布林朋友说出真相吧。

只要,只要推开门就好—

甘比诺回过身去,竟发现队长四人就站在门前,双手在胸前交叉,还在用脚不时拍打地面来暗示他们的心理情绪。

“队长,你们是不是…都听到了…?”卡莉普索还想做出补救,哥布林队长则对二人伸出双手,做出含义同拒绝对等的手势。

“等等,我需要点儿私人时间。”说完,四只哥布林便在队长的指挥下关闭大门。

……

……

甘比诺和卡莉普索花了五分钟才将大门撞开。

而在铅笔的计算中,他们收拾好行李只需要十分钟。

行李箱,马戏团海报,夹子,花生糖小吃袋。

还有—没能来得及发售的,以麦片为形象的棉花布偶。

队长没有回头,也没有露出他的表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他们刚收拾到第六分钟—还有四分三十秒可以用来分配苦情戏、吻别和对着背影挥手绢的情节。

“队长,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甘比诺干脆放弃思考,将脑内字典中由扉页到尾声的每一段落倾入声带,发出每个本义或引申义能同歉意栓绳挂钩的利尼维亚通用词语,“…我不是有意要…可马戏团需要资助,达尔文先生他不能再…我想证明我能够自力更生…”

“然后呢?你的证明方式就是吹出台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来,”队长的手双手正带动一块六面魔方飞速旋转,“再告诉我这东西是存在的,只要努努力唱唱歌它就会出现…哇哦孩子,你真该去帮教堂编本新的《启示录》。”

“虽说百分之八十的罐装肉罐头里,百分之七十五的原料都是淀粉…”

铅笔也站到队长身边,手中紧握一把穿着鲜切肉片的飞刀,轻拍队长的后背,“…可甘比诺,如果你被邀请去吃烤肉,到地方时发现他是个素食者,只能给你两筐烂芹菜,还没有烧烤酱。你会怎么想?”

麦片与钉锤也来到二人身边,将二人推入会议室后关闭大门。

“小麦片,我们…”卡莉普索的手,也被麦片摇头回绝:不,队长和他说过,有两种人不能接触,一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二就是骗子。

“啊,退后,退后。”钉锤挥舞起手中的空心塑料斧,将两个孩子赶到墙角。卡莉普索和甘比诺都不太明白,他们想要怎样的补偿?

“什么都不用,二位。你们只要看着我们离开,放声大哭就好。”队长接过钉锤递来的电钻与撬棍:嗯,从通风管道爬出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唔,如果他们还要队长送点离别语的话,苟富贵,勿相忘。好了,现在队长可不能说话了,他得屏住呼吸,把自己从头到尾推进通风管里。

“啊—退后退后—!”待麦片也钻入管道后,钉锤将塑料斧塞到甘比诺手里,充当他们见过最后一面的离别礼物。

随后,这只哥布林从口中吐出两颗紫色鸡蛋,甩向地面造出两阵干冰烟雾。

烟雾与寒冷结束后,通风管道被恢复为开口登机前的原状,仿佛四只身材迷你绿皮怪客从未光临。

他们还是选择离开。

……

……

黄昏的余晖如同一层薄纱,笼罩着这座不再引人留恋的马戏团。

四只哥布林的影子被拉得长如虫蛇,宛如一幕即将被标注剧终的戏剧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