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奇是在两杯红酒过后,同她讲述起这个故事的。他不是个酒力高强的人,第一杯红酒后他就坐不太稳了。
三,五,七…不…劳奇也记不清是过去多少年了,但不会超过十五年。
他们的狩猎始于黄昏,他们就喜欢趁着夜色凉爽的氛围,对侵入领土的冒犯者刺下毒牙与铁匕。
沦为其囚徒的人,会祈祷自己能落在哥布林和兽人手里。
当时,他记得他的父母都是商人,他们让劳奇留在商铺里。
他记得自己的妹妹很是活泼好动,她大哭大闹也要跟着父母,去沙漠看看城市外的自然绘卷。
他记得当警司与骑士前来通知时,看到父母尸首时的自己。
他还记得当自己对骑士之一询问“还有一个女孩”的下落时,他们所做的只有别过脸去,从哀叹中保持沉默。
“是蛇人夺走了他们…”
“可当时深居沙漠的他们,没有人会为两个商人与商人的女儿出兵征讨…”
“…打那之后很长时间,我找不到今后的路…我失去坚持下去的目标。”
劳奇开始用生命去玩乐,距离现在也就五六年左右。
他去赌场,但不是去做赌徒。
他让自己成为赌场的筹码,莎莉应该知道马戏团里的蒙眼飞刀把戏…哦…她不知道,她失忆了。
飞刀手蒙上眼睛,让另一人头顶苹果站在标靶墙前。
遮住双眼。是生是死,完全凭直觉和失去视觉前的短暂记忆。
“五十一次,我记得,一天两次,一周去三到四天。我可真幸运,在最想要求死的时候…飞刀连我的皮都没蹭掉过!”
劳奇认为,命运是种引力的随机作用。幸运与厄运的引力,就像无数铁块两侧互斥互吸的磁石。
谁是铁块?世上每个人都是无可奈何,任由两者争抢的铁块。
“劳奇…我们…”莎莉为劳奇倒好一杯清水。
“后来,我还是决定回来。我决定退出赌场筹码的活计,不是要痛改前非,而是飞刀手决定提升难度,一次抛出三把刀…”
“…我知道这东西再加五百块也干不成,所以我交了散伙费,保证不会告诉警司。”
“他们还是玩脱了。第二天那里就死了人,那家伙的父母让事情闹大,整座赌场都被查封—我没被他们供出来,他们也没有证据。”
劳奇抓起餐叉,仔细思考后还是决定将之放回原处。
他对莎莉坦白了,他不是个好家伙,也不是什么好男孩。
他就是个借助命运巧合残存的赌徒,他没有投注过一颗硬币,可他两次押上自己摇摆不定的命运。
莎莉,如果原本那个跟着父母前往沙漠的女孩还活着,她应该有劳奇眼前的…她…这么大了。不,她不会是记忆中的她。
抱歉,他居然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软弱。他是不是很好笑?他肯定是喝多了。
劳奇就这样睡去。
他最无忧无虑的一夜,迎来梦境最为温柔的沉眠。倾诉烦恼后,脑中只有解脱般的自由。
萤虫飞上他的鼻尖,照上阴影中的侧颜。
……
……
利尼维亚,平原南郊。
阿尔里奇对兽人与哥布林的态度,从来就像他对沙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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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粗又硬,有风的地方就少不了沙子。生于沙漠的人,对它的厌恶不会随岁月流逝而消退,只会发酵发炎。
哥布林和兽人,能在利尼维亚境内碰上这些祸害不算稀奇。
这帮生活质量要求不比穴居人高多少的生番择水而居,不论树林,平原还是矿山边的小径,野狗能活的地方他们就从不挑剔。
最后一只妄图发动偷袭的尖耳妖精,也被阿尔里奇报以弯刀。
“要是地狱里的恶魔,每天都忙着接收这种杂碎,那倒是个苦差事。”
阿尔里奇对战斗习以为常,一支八个绿皮原始人组成的小部落,由力气大到能举起树干的食人魔统领。
直到食人魔手中的树干被阿尔里奇挥拳打断—哥布林们才发现那不过是空心树干,街头骗子表演举重时的通用把戏。
失去威信的食人魔首领,他的脑袋很快成为熟透的西瓜,掉落地面。
不,西瓜不是树上长的。谁知道呢?两只哥布林又没有阅读人类书本的机会,更不可能学到如何种出西瓜。
它们只能看到,它们的食人魔大酋长没了脑袋,脑袋裂开后露出的皮肉很像西瓜里的红瓤和瓜子。
它们只吃过半块西瓜。那是在两星期前,他们成功洗劫一支人类商队过后。
它们再也用不着吃西瓜了。
阿尔里奇正要提刀收拾幸存的兽人,不料身后早已有人帮他代办。
杀兽人的兽人?稀奇。
皮肤灰绿的兽人,不是浅绿或森叶绿,灰色偏纯。更加稀奇。
不是用皮草兽毛围住大胯,手持木棍骨棒自封酋长的兽人,还是很稀奇。
兽人刀客卷走他“同胞”们身上的兽皮、相对值钱的骨质手势和余下的铜钱。
“连铁公鸡都不如,铁公鸡是一毛不拔。这六个家伙就是六只秃鹫…”
“…浑身上下,都和它们的头顶一样,扫一把凑不出三根毛来,呸!”
以上便是史德瑞克,对六名“部落成员”尸体的评价。
杀了他们可不是史德瑞克的本意。他们惹谁不好,非要惹手持链锯的兽人刀客?
它们还想按着自己的头,让自己去跪一只脑袋没蚂蚁大的食人魔做酋长。抱歉,史德瑞克对加入疯人院没兴趣。
是那两头兽人先动手的。呃,食人魔把它们称作“皇家护卫”。
很好,两个听到史德瑞克拉动链锯就傻站原地的护卫。
它们还真尽职。
见阿尔里奇的弯刀侧向自己,史德瑞克也松掉他从食人魔的皮裙下搜到的钱袋。
“好吧,人类。它们都归你了,我自认倒霉可以么?”史德瑞克试着用幽默化解剑拔弩张的氛围。
对,他是个兽人。
但他不是个部落信仰者,不是原始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