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弊可不是个好习惯。”
辛德一手握住长剑,一手朝向提刃袭来的雷琳。
雷琳手中的重刃,在雷鸣与闪电的侵袭中化为锈尘,重组为坟墓中的食腐昆虫,成群咬上雷琳的盔甲。
可在阿斯拉与辛德眼中,雷琳的剑只是从其手中滑落。
雷琳卧倒在地的窘状,让辛德想起她曾在马戏团看到的棕熊。
不过棕熊若是不听话,要挨下的鞭子可是实打实的。
雷琳只是碰到点幻觉就不行了?辛德还没有使出全力,黑骑士小姐。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阿斯拉的喉部,被辛德单手扼住。
“什么也没有,我能够看到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是书本,”辛德眼中血月般的红光重浮水面,正对阿斯拉虚弱中的瞳眸,“我能翻阅,自然也能勾画涂改。”
阿斯拉不这么认为。
既然她能够读心,那她有没有读到阿斯拉会这样做?
阿斯拉的人形,在辛德眼前,在她的手中化为一颗微型黑洞。
不是真正的天体黑洞,只是暗影斗篷发动后的视觉暂留。
黑洞由外至内收缩消逝。
待暗影斗篷最后的踪迹散去,雷琳的重剑划过辛德的手腕。失去主人的长剑,也被阿斯拉踢离脚边,令辛德失去反败为胜的可能。
“别动,否则下一个消失的东西…就是你的人头!”
阿斯拉不常有对战败者放狠话的习惯。
接过雷琳递来的弩箭后,在箭矢对准战败者的前提下,阿斯拉将重剑归还雷琳。
辛德将双手举过头顶,十指相扣搭上后脑勺。她没能预见这一步,傲慢与仇恨蒙蔽她的判断,她认输。
“你的忠诚与剑术,配得上更高尚的主人。”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阿斯拉为辛德做出选择:就这样站起来,双手抱头,倒退着离开。不要去捡她的长剑或任何东西,就这样离开,阿斯拉的弓弩不会伤害她。
雷琳又拿起辛德用来灌倒她的米酒,难不成辛德是想像她一样,被昏睡酒精药倒,然后被踹下山坡么?
“不,影武者。你赢了,就像你曾经的同行者。”
“了结我吧,就像邪魁了结我的父亲一样…”
“没有亲人,没能荡平仇恨,我无法带着耻辱活下去!”
辛德没有选择起身离开,她用双手撑住地面。
撩起几缕紫色碎发后,她闭合双眼靠近阿斯拉的弩箭。
雷琳为自己舀起一勺桶中的冰水。
阿斯拉和辛德想听听她的建议?她的建议是,她们都该放下冲动,喝点水,收拾下这里的烂摊子,再好好问问对方是什么人。
最后再考虑要不要拼个你死我亡。
顺带一提,雷琳听见钟表齿轮的声音了。可从她和阿斯拉进入这家酒馆开始,她就没看见过挂钟、闹钟或怀表的影子。
“钟表齿—不—快趴下—!”
阿斯拉抓住斗篷边缘,紫衣下的她与两位寻求庇护者,在辛德眼中难言其妙的黑洞收缩过后迁离酒吧。
整座酒吧,像烘焙炉中的玉米般爆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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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爆出凝固后的淀粉,不是成为美味可口的爆米花。
是成为无数火团热浪下的废墟。同样的火灾,同样倾倒的家与梁木。上次灾变中的幸存者,辛德的记忆同现实交织联结。
“你的敏锐又救了我们一命,阿斯拉。”
“还有那位小姐的命。”
雷琳的命和重剑保住了,阿斯拉的命和弓弩也是。
事发突然,身上只有平民便装的辛德会陷入昏迷,也在意料之内。
阿斯拉只想知道,是谁会安放定时炸弹,这种只会被矮人通过矿车丢入深井、探金寻银的危险造物。
这是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答案也只有一种可能。
昏迷中的女人睁开眼睛,对远处的树丛伸出五指。
树丛后的观察者们,面前升起三道虚幻而真实的石墙。
比雷琳感受过的群虫还要真实万分。
三名暴徒在幻觉的指引下,目光呆滞走向同幕墙相反的雪原。
走到辛德与阿斯拉面前,等待审讯。
辛德不需要他们说出任何事,她的眼睛就是万能钥匙。
“多谢,你们可以睡一觉了。”
辛德对三名暴徒挥手挑指,他们的身体便呈现出木偶断线似的无力感。
他们以地为席,鼾声如雷。他们今后的命运,她没有要关心的多余部分。
答案正如辛德所料。
邪魁引诱阿斯拉前往此处,阿斯拉与辛德进行争斗也好,阐明真相也罢。只要时间得以被拖延,就有足够的时间,让那三名杀手布置好收尾工作。
他们的雇佣者,正是邪魁曾经的雇主之一,现如今的合作者。
“下等人”索伦·勃南特。
辛德也不愿相信,他居然还活着。
她必须,她必须去三人记忆中的接头地点。
她与她失去知觉前催眠的三人一道,步入幻境与安眠。
背后深入肩胛的木刺,周边只有大片红色与血腥。
接住她的人,正是她数秒钟前还计划要杀死的人。
辛德需要找个医生,在这种荒郊野外,救治康复就是天方夜谭。
“你认为等她醒过来后,她会对我们改观么?”
雷琳见阿斯拉背起辛德,不禁提问。
“我只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阿斯拉希望雷琳抓紧自己,暗影斗篷要三度发动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