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用拳头,给麦片点厉害瞧瞧。
他的拳头,还是转为温柔抚摸小哥布林额头的五指。
因为就在麦片身后,钉锤正打磨着手中的电锯。
“呃,小朋友,你和你的朋友为什么不试试,去找六面骰老大呢?”他试着将责任推给别人,反正不是自己就好。
对,去找六面骰,他是这座赛场,甚至算得上这座城镇的管理者。
他们要找名叫煞星的哥布林,要是六面骰都不知道,那这镇子里就没人知道了。现在别再遮挡他的视角,他输掉三场不能再输了!
“嗷—再见—!”钉锤削掉围栏的一角,将电锯塞回口中。
赌徒一点也不关心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说真的。
去找六面骰,这是个好消息,麦片得赶紧把消息报告给队长。
台下的欢呼再度响起,被称作钢铁雷琳的格斗者,举起她的重剑望向四周。
鲜花与烟火,灯红酒绿的光芒,它们萦绕她的银发。
欢快与热闹,可惜它们都与四只哥布林无关。
“六面骰老大?伙计们,如果他真的这样神通广大,那去见他一面未尝不可。”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看完下一场赌局。”
队长可不是为了充实自己的小金库,才押上全部本金的。
没人会愿意免费开口,还是对四只鬼鬼祟祟的哥布林。
多备些开口费,多备些情报收购资金总没错。
“可是队长,你刚把本金投到了雷琳第四局的对手身上。”铅笔举手发出疑问。
“她赢的太多了,会赢就会输的。没有悬念的赌局进行不下去,”队长手捧汽水纸杯坐到铅笔身边,他用吸管搅动杯中的冰块,揉擦双眼,“相信我,这一局,他们会开始炒作新的明星。”
让队长看看节目单,第四轮对打定在十五分钟后。
哦,真是巧了,第四位挑战者的名字居然是阿斯拉·匕首雨。
要是她真的带着条火龙,手握弓弩还披着紫色斗篷,那才有趣。
“微笑着挥手,伙计们,微笑着挥手。”队长戴好墨镜,出于礼貌,对退场离开的雷琳丢去一束蓝玫瑰花。
“希望您是对的,队长。”铅笔从麦片手中接过炸面包圈,咬下满嘴巧克力与面渣。
要是真的输掉了全部,他们可就得过没有裤衩的日子了。
“我已经在过没有内裤的日子了,伙计。”队长又冲铅笔摇了摇头。
“我在吃东西呢,队长。”铅笔可不喜欢有助于消化不良或反胃的玩笑。
中场休息时间。
……
……
吃吧,吃吧,要是你还有胃口的话。
伙夫提出一桶饲料,一种由土豆皮、面包屑拌其他剩饭残渣蒸煮出的混合餐点,大部分初临此处的角斗士,一日三餐都是这个。
阿斯拉也不例外。
幻影没直接杀死自己,还真算是幸运。
幸运总是一次次同阿斯拉擦肩而过,为她奉上无形的祝福。
她本吃不下去太多。
可胃中的饥饿,是她必须首要解决的问题。
这是哪里,墨尔古伦在哪儿?他们会怎么对自己,他们居然没有将自己用铁索捆住—只是关入牢房?
还是座不算小的石木建筑牢房。
唯一的不足便是缺少照明。
行了,她也不是来度假的。她的斗篷,她的弓弩,她的匕首与箭矢都不见了。手无寸铁、露出真容的她,被汗水打湿衣襟。
手持重锤的守卫打开牢门,将一件霉到发臭的皮铠甩到囚徒身边。阿斯拉不会想知道铠甲来自何处的,它的前任主人,昨天才被放干血液。
铠甲没得可选,武器倒是能自由选择。
粗暴的钢甲护卫架起阿斯拉,将她带入光线相对充足的长廊。
吃也吃过了,衣服也穿好了,也该考虑干点儿活了。
打量着阿斯拉瘦削到有些羸弱的身躯,他们还是为她塞上两把弯刀。
判断标准如下:首先,阿斯拉肯定拿不起雷琳手里那种份量的重剑。第二,她才第一次上场,没必要全心全意去培养。
她还没发挥出自己的价值,没必要多搭闲钱,没必要在装备成本里下功夫。
报幕的主持者对观众挥手,黑暗与光明间伫立的木门,在绞绳轮盘的转动中向上方抬升,直至护卫与角斗士均可正身通过。
“哈—哈哈—?又一个,又一个啊!”囚牢角落的男人披头散发,很少有人知道,多年前的他还算得上意气风发。
死鱼般的双眼毫无血丝可言,即便护卫的拳头与脚掌无数次落向他的胸膛,他的疯狂笑声也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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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我早该死了,来动手吧—!”
“三桶水—嘻嘻—我真的为了三桶水—做了那种事—!”
他被护卫们踢下水沟,在污水中扑腾雀跃。
“嘻嘻—我们都要死的—我听见神隐啦—!”
原本对他有些同情的阿斯拉,也因他这句过于拙劣的模仿秀放弃共情。她没办法去同情一个让她想到杰克的人。
因为她也是自身难保。
步入光明,也绝不会代表希望。
犬吠声在咆哮,猎犬撕咬着不知何时死亡的骸骨,分筋食肉。
没有弓弩,没有匕首,没有暗影斗篷。
阿斯拉有些悲观与幽默地想到自己被猎犬啃食的画面。
没准,它真的会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