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妹笑的天真烂漫,贺伊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丧气的说:“算了,别想了,小表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含着金钥匙出生。”
美兰挎着包包,手里拿着照相机,不断地抓拍女儿,笑容满面的说:“我带你们姐妹两人去看恐龙展。”
刚走进展厅,一个大恐龙出现在眼帘,小姨特意给表妹扎了一个洋气的发型,小揪揪上有一个可爱的发卡,小姨准备按下卡门,小声嚷嚷:“子怡,看妈妈镜头,给你拍照。”
紫怡表妹不敢在人群中拍照,有点害羞,为了拍女儿,使唤伊人:"过去陪妹妹拍照。"
伊人长痘了,不爱拍照,摇手拒绝,没想到小姨眼神犀利,生气的说:"我是叫你和她拍照,站在一起,没说给你拍照。"
她有点不开心,想一个人安静会,紫怡还小,看不到表姐的难受,抬着头,拉着姐姐的胳膊,吵着说:"姐姐,抱我。"
伊人忍气吞声,蹲下身子抱着表妹,没有话说,看展回来,三个人去了家里附近的超市买零食,还没走几步路,表妹紫怡就开始闹腾,哭着说:“妈妈,抱抱。”
小姨不想抱她,装作严厉,小声呵斥:“让她自己走路。”
贺伊人不忍心表妹哭泣,蹲下身子,抱着她:“妹妹,我抱你。”
一路上不遗余力的抱着表妹到处看,看着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若有所思:“我没法和表妹的生活条件相比,爸妈给的零花钱,我总是舍不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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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一口气,苦涩的说:“村子里的商店,只是能买辣条、饼干,有就已经很好了。”
三个人在外面吃饭回家,她将妹妹稳稳的放下来,去洗手间洗漱,然后和奶奶躺在了同一张床上,感触颇多,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来到城里读书,住进小姨家,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临近周末,小姨会带着女儿文子怡去公园玩,贺伊人陪同,意外遇见阔别已久的小学班主任林嘉欣,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嫌弃,浑身难受,心想:“穿着小姨不要的黄色外套,有点土,没准班主任以前也买过相同或者类似的衣服。”
突如其来的相遇,久别重逢没有欣喜,礼貌的打声招呼:“好久不见,林老师。”
贺伊人装作看远方,用余光瞥见班主任上下打量自己,她不好意思看班主任,眼神怯生,躲闪的厉害,她只好接受异样的眼光,在心里安慰自己:“我也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天天穿那几件衣服,我都腻了,虽然是不符合十几岁的着装,但好笑的是从来没人去纠正小姑娘土味审美,谜一般的自信。”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贺菊香在远处打招呼,大声嚷嚷:“女儿,快过来拍照。”贺伊人做了一个别扭的姿势,脸上没有笑容,小声嘀咕:“陪着小姨来看菊花展,都没有钱买好看的衣服。”
看着母亲穿了一件洗了花白的夹克外套,依旧容光焕发的在人群中拍照,女儿被人群挤出来了,想着长痘的容貌,站在边上,沮丧的说:“难看死了。”
小姨贺美兰和小学班主任在闲聊,母女两人坐在花坛前,贺伊人看着城里的孩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小声嘀咕:“妈,你每次都是去地下商城给我买一些几十块的衣服。”
看着母亲穿着洗了发白的外套,毛衣拆了又打成一件新毛衣,家里的烧水壶修了好几遍,壶底都接了好几层壶底,女儿释然了,愧疚的说:“买多了,我会自责。”
从菊花展回来,母亲被小姨留住在家里吃饭,陈玉树骑着单车到了小姨楼下,贺伊人站在窗台前,看着父亲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衣服都没有捯饬,失落的说:“我没有在优越的环境里成长过一天,任性骄傲不起来,我在乎别人的眼光,看事做事,讨好别人。”
送走了爸妈,洗漱完,就很早上床睡觉了,晚上起来喝水,水壶手把的位置松了,从拿起来的一瞬间就散掉了,贺菊香母亲听到了厨房的动静,大声呵斥:“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你做的好事。”
伊人慌了,担心被骂,害怕的望着小姨,小姨贺美兰没有责备她,安慰她:“壶的手把生锈了,松动很正常,有没有伤。”
她没有哭泣,也没有解释,内心咯噔了一下,安慰自己:“虽然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但是住在别人家里,我需要谨小慎微。”
她轻声轻脚的走进客卧,躺在了奶奶身边,奶奶侧身睡觉,她侧身嘀咕:“弄坏了东西,每个人都可以骂我一顿。”
在梦里她回忆起:“我把母亲单车前面的篮子弄坏了,她责备我买了破花,我一口气剪掉了花开正艳的指甲花,挨了父亲一竹竿,竹竿都被打断。”
贺伊人强忍着两行热泪,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到了耳朵里。
高二那年冬天很冷,小姨让伊人帮忙弄下热水袋,结果热水袋插口不结实,一拔插头就松动了,火星四溅,家里瞬间短路停电。
伊人捂着耳朵被吓到了,不敢说话,手忙脚乱,心慌的说:“怎么办?”小姨给她支招:“去把闸往上弄一下就好了。”
她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走到拉闸的地方,听话照做,将跳下来的闸往上弄,瞬间全屋亮起来了灯光,暗自庆幸:“弄好了。”
心里包袱很重,担心小姨夫下班回来会骂她,小姨没有提起这件事,贺伊人主动道歉:“对不起,小姨父,我刚没有弄好热水袋,导致家里短路停电了。”
小姨父一脸严肃的看了一眼家里,冷不丁的说:“没事。”
贺伊人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暗喜:“没想到嗓门大的小姨父,没有骂我。”
她去房间打开台灯埋头读书,放下中性笔,难受的想:“将来考哪所大学,学习什么专业,从来没有人关心过。"
后来高考落榜,虽然没有家人责备,但是也没有关心,填写志愿、专业都是自己决定。
发小蓝心洁装模作样来道喜,意外发现高考落榜,挺直腰板,爽朗的笑着:“没有考上大学啊。”
贺伊人听着发小的嘲笑,隐忍的承受着来自同学、亲戚的嘲笑。
她坐在小姨家的电脑前,无奈又心酸的说:“我的想法一点都不重要,有点想法,都是笑话,顺遂了你们的意了,我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孩子。”
贺伊人本想找父母理论,说出委屈,最终还是咽回去了:“你们没有关心考大学改变命运的事情,我都是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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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美兰看着不入流的大专院校录取通知书,苦口婆心劝说:"女人不用那么拼,有一个几千的工资,找个好老公就可以了,学历不高,去一线城市打拼,不会有出路。"
她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倔强,暗自反驳:"这话,你怎么不说给表妹听呢,那是觉得我们不一样,你女儿出息多了。"没骨气说出口,只能将话硬生生的咽下去。
小姨家隔壁邻居来串门,刻意问小姨父:“这乡下孩子怎么三天两头来跑你家玩,乡下多好玩啊。”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内心,住在小姨父家,不好上前争执,他突然提及:“侄女是今年的高考生,考了多少分,去哪所学校读书啊。”
邻居听到大专院校,嘲笑道:“怎么不去复读啊,我也是复读考的挺好。”
她不只是一次忍受冷眼热讽,在学校里发生的嘲笑事件,她从未向父母提及,落寞的说:“说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笑话和埋怨。”
看着大姨贺美艳为表弟张罗复读的事情,曾有过动摇,冷不丁的替自己做主:“算了,就这样吧,接受命运的安排。”
她在隔壁房间听着小姨两口子和邻居的谈话,她诧异的发现:"学渣的孩子,一眼望到头,要多努力,才可以撕下别人贴下的标签,学霸的孩子,被多少家长捧上天,寄予厚望。”
任凭别人热议她的成绩,有气无处撒,贺菊香两口子看着女儿考上学校,一点都不高兴,纳闷的问:“父母没有责备你考不上大学,在我们眼里,有书读就不错了,不要想那么多。”
贺伊人还是很失落:“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的内心世界,早就千疮百孔了,同学背后嘲笑我土,异样的阳光,长期的压抑,我都怀疑严重抑郁了,不然,我不会考不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