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是什么

那老者躺在地上,闭着眼,周围围绕着鲜花。

“等到晚上,乌卡达大主教就要归家了。”阿布给黑瞎子解释道,“乌卡达主教是个大善人,他帮助了很多孤儿,还修建学校供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他设立了互助基金,所有因为贫穷而无法追求梦想的人,都可以给出证明来这里领取钱财,这些人成功后,又会往互助基金里投入一笔钱。

在兽潮来临时,他带领着其他神职人员,抵御在最前线,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他的归家仪式,是近一百年信仰月神星神的人里,最为盛大的。”

黑瞎子安静的听着阿布的讲述,他可以听出来阿布对乌卡达大主教的欣赏不是假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缕月光洒向了大地,归家仪式,开始了。

黑瞎子亲眼看到那位老者,身体变得虚幻,起初,是一两颗星子,一两颗星子,断断续续从主教身体里涌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星子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最终竟是化作一条银河,如同瀑布一般覆盖了整个天空。

星子围绕在众人身边,所有人都欢呼着,笑着,用手捧着星子亲吻着,嘴里说着吉祥的话语。

死亡,不再是沉重而悲伤,而是希望与祝福,希望对方能在神明的怀抱里如同婴儿般安心深眠、修养,祝福对方的下一段旅程依旧精彩。

明明黑瞎子并不是当时的人,却仍然有几颗星星围绕着他起舞,黑瞎子知道这只是投影,但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妄图触碰到那明亮纯白的星子,仿佛这样自己也能得到一点祝福。

星子落在了他的手心,他碰到了,不是投影。黑瞎子感受到那温暖的星子后立马转头看向阿布,阿布带着温和的笑看着黑瞎子。

“主教是温柔的人,他会给予所有心向光明之人祝福,哪怕对方并没有在当时参加他的仪式。”

黑瞎子沉默了,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颗温润洁白的星子。

星子飞走了,从各式各样的人身边升起了,飘向了月亮,一颗接着一颗,组成了一条闪烁的天路,好似在引导着众人的方向。

半个小时后,异象才彻底消失了。

黑瞎子很难说不为这场景感到震撼和着迷,太真实了,但又太梦幻了。

还没等黑瞎子从这一次盛大的场面带来的情绪中脱离,阿布就又抓住了他的手,笑的一脸得意:“还有呢~这才只是信仰月神星神的国度呢”

黑瞎子又看到了,看到信仰火神的国度的人民,死后化作各色火焰,家人朋友于熊熊烈火中跳着激昂的舞曲,火焰随着他们的节奏闪烁,晃动,阿布对黑瞎子伸出一只手,作出邀请的动作,黑瞎子露出明朗的笑容,随即就和阿布共舞,狂欢…

看到信仰水神的国度的人们,死后化作水流,变出各式各样的动物,与人们互动,嬉戏,黑瞎子的肩头也站了好几只团子式的鸟雀,显得整个人呆呆的,气场都变得柔和起来…

看到信仰草木神的国度,随处可见独一无二的植物,经常有人蹲在某株植物附近聊天,植物还时不时晃动一下,好像在给出反应。

黑瞎子随便找了株树挥了挥手,没想到这树也是人归家后化作的,对方送给了黑瞎子一场树叶雨,阿布则在旁看着黑瞎子的满头树叶笑弯了腰,黑瞎子也不介意,只随手拍了拍头,就把树叶打掉了,离开时仍是不介意的又和那树挥手告别,这次,对方回应了他满树鲜花…

最后,阿布带着黑瞎子来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普通老人面前。

老人在黑瞎子面前消散,却是没有任何异象,正挑挑眉,想询问阿布为何这样,却感受到,起风了…

微风轻拂,仿佛在抚摸人们的脸庞,感受着风里带来的柔意,黑瞎子知道自己不用再问阿布了,这次的,是风…

黑瞎子恍惚了一阵,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旅馆,看着对方手上的方块,黑瞎子眼里流出一丝渴望,然后立马就收了回去,哪怕阿布看不到。

但阿布好像直接透过墨镜看到了黑瞎子的眼睛,感受到了他的渴望,将魔法道具递给了他,轻快的笑了笑说:“送给你啦,感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

就算黑瞎子平日里再怎么花言巧语,此时也难得的无话可说了,这个装置,过于珍贵了。

最后,黑瞎子只说了句谢谢,阿布就和他告别了。

回到家中,黑瞎子坐在院内,手上还拿着那个装置,静静的看着,半晌,嘴里喃喃道:“额娘…阿玛…你们也仍然在我身边吗?”

起风了,一朵海棠花瓣落在了黑瞎子手心。

海棠花,花语为思念。

黑瞎子紧紧握住那片花瓣,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酸涩,思念,悲伤,释然之情在心头交杂。

眼前也仿佛出现了娘亲和阿玛的身影,他们正宠溺,心疼的看着自己,心疼这个离家多年的孩子,忘了回家路的孩子…

哈,怎么会有这种人啊…黑瞎子心中忍不住发笑,轻而易举的翻出自己心中的伤痛,又不经意间,轻而易举的就把它抚平了…

黑瞎子不明白自己对小老板究竟是什么感情,但不得不说,对方这一次带给自己的感动,已然让黑瞎子下定决心,要将此人划到自己的保护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