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的人不知道父亲脖颈上的勒痕,他穿着长颈毛衣。拍照的人当然也不知道母亲手腕脚踝上的镣铐,她小鸟依人,特意裹上了长衣做掩饰。
她也是个被病毒感染的人。
变异发疯,时常咬人。
父亲把她关在房间里,铁锁、麻绳、口枷……很多很多。
裴度幼时经常看见他们两个厮打在一起,母亲尖长的指甲紧扒地面,将木质的地板生生抓出一排血印。
父亲被她抓得脸上血肉翻出,他拖着她往后走,一路上母亲都在大声尖叫。
裴度躲在柱子后面偷偷往前看,母亲黑发披散像不知名的野鬼。她嘶哑哀嚎,在看到裴度的时候却突然怔愣,随即呜咽着流下眼泪。
“裴度,不要怕我好不好?我是妈妈……”
私藏变异种有罪。
父亲身为实验区的高级研究员,对这一点最是了解。尽管这样,他还是瞒着外界私建地下实验室,偷制康复药剂,将母亲藏在家中近五年。
五年后母亲外出暴露,被军方击毙在街道边。同年,父亲私造实验室之事暴露,畏罪自杀。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裴度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已经开始记不清他们的面孔。
龚远深主任烧毁了所有与他父母有关的东西,连一张照片都没给裴度留。裴度现在透过手里的这张照片,也只是记起了他们的轮廓。
裴度没再多想,他将照片折叠,随手塞进了旁边的纸盒里面,之后将它们一起放到拐角。
细微的响声从旁边升起,裴度转眸看向身后,盛时羡仍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声不响像是已经睡着。
裴度收回目光,他脱下身上的衣物,重新换了睡衣套上。
盛时羡听到声音,他刻意等了一段时间,等裴度放松警惕才重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