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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司藤,见贾三走远后,便又重新将目光聚焦于眼前的仓库大门上。
说来也怪,原本紧闭的铁门在司藤的目光下竟然缓缓洞开,伴随着“咔啦咔啦”不停作响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也尤为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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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司藤却似乎见怪不怪。
她毫不犹疑地一脚迈入其中,聘婷袅袅地迈着优雅的步伐,一点一点地深入其中,直至被黑暗完全吞噬,而铁门在这时也适时缓缓闭合,在“咔啦咔啦”的摩擦声中重新恢复平静,似乎从来都未曾打开过一般。
“你来了。”
黑暗中,一道月光突然从漏空的天顶透射而入,打亮了黑暗中一道浑身上下被一件黑纱笼罩的曼妙身影。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女人。
但令人侧目的是,她那慵懒却又不失魅惑的声线,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释放诱惑,即便她的面貌被头巾遮掩,也会不经意间让人生出这样的判断:这或许还是一名倾国倾城,论姿容气质丝毫不下于司藤的女人!
“是的,我如约而来,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了吧?”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神秘味道的女人,司藤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话里话外更是传达出一个讯息:二者实际上早就相识。
“唉,你为何总是这般咄咄逼人,成全我们当真有那么难么?”神秘女人幽幽一叹,心中的哀怨恨不能通过这一声叹息全部释放出来。
“白英,人妖殊途,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就算有,也只是一段孽缘,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司藤突然一言道破神秘女子身份,原来,她就是白英!
“司藤,我和琰宽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你不要再逼迫我了!”
“白英,你疯了吗?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司藤怒斥道:“为了区区一介凡人,难道你连苅族的身份都要抛弃么?你考虑过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后果和代价了么?”
“就算是死,我也要爱。”
白英决绝道:“司藤,你不懂爱,我不想再做妖了,那种被人追杀被人厌恶的生活我真的是过够了。
与其清心寡欲的活上千万年,还不如一世红尘及时行乐,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才是我的追求,所以你不要再阻止我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够了,我到这里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司藤冷冷地盯着白英,俏脸含煞道:“看来,你是铁心如此了,我们已经没得谈了。”
“你说呢?”白英不为所动道。
“既然如此,看来得绝了你这念想才行。”司藤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要做什么?”白英心中一紧。
“我劝不动你,那就只好去找那个让你动了凡心的男人了。”司藤冷笑着,转身就要离开。
“你敢!”白英惊怒道。
而随着她话音落下,一根粗状的藤条竟然凭空出现,端部更是异化成为一道尖锐,猛地朝着司藤的后心扎了过去。
“啊!白英!你果然对我动了杀心,你怎么敢,你竟然敢……”
司藤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双目几欲喷火,而那道尖锐则被她召唤出来的藤网死死地束缚住,根本不得寸进。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敢杀他,我就敢杀你!”
白英用力挣脱司藤的束缚,随即散去了法术:“司藤,我早就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这都是你逼迫我的结果!”
司藤此时也冷静下来,同时也撤去了妖力,道:“想不到那个男人说的居然是真的,你竟然真的敢杀我,若不是得了他的提醒,刚才说不得就真的被你得手了。”
“我也不是非杀你不可,谁让你欺我太甚呢。”
白英恨声道:“司藤,你我本为一体,即便分体,也不分主次,难分伯仲,可你为什么要处处和我作对,你想做妖,便去做妖,我想做人,自当为人,为什么要一再与我为难,我虽奈何不了你,可你也休想奈何得了我!”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司藤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讥讽道:“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妖殊途,人妖不两立!你竟然告诉我你要做人?就算没有我阻挠你,你以为悬门的那些人就会放过你?”
“那也是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白英依旧不为所动。
“白英啊白英,亏你还知道我们本是一体!那你可曾为我考虑过?”
司藤恨其不争道:“世人皆知,司藤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
你与我分为两体,如同人类患得绝症,不但实力大打折扣,就连寿元也跟着锐减至区区数十载。
非但如此,分体带来的伤害还会让你我妖力退化,修为流逝!
终有一日,你我只怕连维持人形都难有余力,试想,真到了那一天,当你的本体被迫暴露在心上人面前的那一刻,你觉得,他还会爱你吗?”
“那又如何,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先他而死!”白英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痴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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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司藤长叹道:“白英,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分体?”
“因为你不爱他!”白英不假思索道。
“不,曾经我对他的爱,丝毫不逊色于你。”司藤深深地看了白英一眼,摇头道:“看来分体分走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记忆。”
白英不屑道:“司藤,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邵琰宽见过我的真身。”司藤语出惊人道:“你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吗?”
“不,不可能。”白英如同被人抓住了软肋,慌乱失措道:“你休要诓我,你怎么可能会故意吓他?”
“呵呵,你也知道会吓到他?”
司藤嘲弄道:“白英,看到了么?即便是你自己,对于你那言之凿凿的爱情也没有多少信心和底气呢?”
“不,我只是,我只是……”白英想要嘴硬,可一时间竟是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只是什么?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司藤毫不留情地拆穿她道:“你哪是不知人妖有别,你只是坠入爱河不能自拔而已,但是你以为的爱难道就真的是爱么?你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告诉你,丘山为了打压、控制我,逼迫我在邵琰宽面前现了原形,你知道吗?在见到我的真身后,邵琰宽当场吓得落荒而逃!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生死与共、什么比翼齐飞,原来至始至终都是些骗人的鬼话,在他自己的利益和得失面前,这些全都不值一提!”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白英如何能接受司藤地说辞,要是能够接受,当初她们就不会矛盾激化,爆发冲突,以至于不可调和,从而悍然分体了。
正所谓一夕心念两相异,悍然分体为半妖,足见二人当时如何决绝。
“是么?”
司藤面无表情道:“邵琰宽走后,我也一度仍旧对他抱有期望,但此后,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直到此时,我方才如梦初醒,惊觉这不过就是一场爱情骗局!
邵琰宽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良人,只是一个人品卑劣,觊觎美色,兼之虚情假意的登徒浪子罢了!
可笑你白英却心甘情愿的被他花言巧语哄骗,义无反顾的与我决裂不说,还彻底放飞自我,整日做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美梦,偏偏又自以为是真爱,殊不知,这不是爱而是蠢,简直蠢到家了!”
白英:“我……”
“你闭嘴!”
白英刚想反击,却被司藤直接打断:“倘若你只是蠢的话,那也就罢了,可我是万万没想到,你不仅蠢,还狠毒!
只可惜,你的这份毒辣和阴狠非但没有用在邵琰宽的身上,反而尽数被我所承受,白英啊白英,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难道你不知道,我死了,你就永远失去了合体的可能,不过区区数十载,你就会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生老病死,最终化为一捧黄土,为了一个人类,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么?”
“值得!当然值得了!”
白英笑了起来,只是她嘴角掀起的弧度在头蓬的阴翳下却是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股子邪异,“不要说杀你,任何胆敢阻碍我和琰宽爱情的绊脚石,都会被我毫不留情地粉碎掉,为此,我不惜生死!”
“爱情真的就这么重要么?”
司藤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我们是妖啊,情爱二字,于我们而言,或许只是一场劫数。
白英,你只怕是魔障了。”
“魔障?”
白英闻言冷笑,道:“倒还不如说是你太理智了,司藤,这就是你我之间最大的不同,你实在太清醒,也太小心了。
可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似你这般前怕狼后怕虎,就算爱情真的来了,最终也会因为你的犹疑、试探和防备导致失之交臂。
你根本把握不住!
所以,我才说你不懂爱啊。呵呵呵呵……”
“白英,你说我太理智太小心了,可我也要说你太感性太冲动了,像你这般对一个男人掏心掏肺、毫无保留,一旦这个男人不爱你了,那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还真是多虑了。”白英戏谑道:“司藤,你知道咱们现在在哪儿吧?”
“当然。”司藤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头答道:“华美纺织厂,有什么问题么?”
“那你应该也知道这座纺织厂是谁的产业吧?”白英略带深意地问道。
“不是邵琰宽的么?”
司藤察觉出白英话里有话,怫然不悦道:“白英,你用不着试探我,有话直说便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英听了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司藤,枉你一向自诩聪明,可我看也不过如此,还不明白吗?
小主,
华美纺织厂并不一般,甚至在我心中,它的意义还无与伦比,因为它见证了我和琰宽的爱情。”
司藤闻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身处的这座废弃仓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座纺织厂已经倒闭了有段时间了吧,你说它见证了你的爱情,那你的爱情,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司藤,为什么我感觉你像是在嫉妒我呢?”
白英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颇为玩味地打量着司藤道:“你是妒忌我获得了琰宽的真爱么?不妨再告诉你,琰宽已经向我求婚了,而我也已经答应他了。
至于这座纺织厂,本是邵家在租界的一处重要产业,且一直由琰宽主持打理,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琰宽为了取悦我,不断从账上支取大笔银钱,千金散尽只为博我一笑,而华美纺织厂却因此账面严重亏空,最终资不抵债,遭到破产清算。
因为此事,琰宽差点没和家里闹翻,我们的婚事也因此不了了之。
可琰宽如何肯让我受半分委屈?
为了能将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迎回家中,他先是向家中妥协,再又是低头认错,最后更是不惜以死相逼,这才迫使家中长辈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司藤,扪心自问,你当真敢说这不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