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苍穹似被浓墨深邃地浸染,万籁俱寂之中,堰城西城门下,一幕不为人知的暗流悄然涌动。月光稀薄,难以穿透这厚重的夜色,唯有远处十几束昏黄的车灯,如同幽灵之眼,在漆黑中划出一道道蜿蜒的轨迹。那是小鬼子的车队,装载着从州城板原联队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宛如一条钢铁长龙,在微弱的灯光下缓缓向西城门逼近,每一步都踏出了不祥的预兆。
守城的日军士兵,接到了那冰冷而急促的命令,如同被惊扰的梦魇,手忙脚乱地拉开城门,任由那沉重的铁门在吱嘎声中缓缓开启,吞噬了夜的寂静。车队悄无声息地驶入城内,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命运之轮转动的低吟。
而此时,堰城的百姓们正沉浸在梦乡之中,对即将降临的风暴浑然不觉。他们的梦境或许温柔,或许甜蜜,却全然不知,一场浩劫已悄然逼近,如同乌云蔽日,即将吞噬这片宁静的土地。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试图穿透厚重的云层,照耀这片沉睡的大地时,刺耳的警报声却如同惊雷般划破天际,瞬间将堰城从沉睡中唤醒。堰城宪兵队的大门轰然洞开,一辆辆军车如同脱缰野马,鱼贯而出,分秒必争地奔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保安队紧随其后,如同蝗虫过境,所到之处,皆是惊恐与混乱。
全城上下,顿时陷入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门扉被粗暴地推开,店铺被无情地砸毁,无辜的百姓在睡梦中被惊醒,随后被惊慌失措地押往南门广场。那里,即将成为他们命运的转折点,也是恐惧与绝望的集中地。
南门广场,这个往日里或许还留有欢声笑语的空旷之地,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与压抑之中。一百余名日军士兵,如同绿色的雕塑,分散在广场四周,他们手中的三八大盖,枪口森冷,直指广场中央那群无助的百姓。而那些制高点上,七八挺重机枪更是如恶龙般张开了血盆大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人群,每一声轻微的响动都足以让人的心脏骤停。
广场之上,孩童的哭叫声、老人的怒骂声、男人的责问声、女人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令人心碎的悲歌。他们的眼神中,有的充满了恐惧,有的闪烁着愤怒,有的则是一片迷茫与无助。在这片被绝望笼罩的广场上,人性的光辉与黑暗交织,形成了一幅复杂而悲壮的画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抓捕的百姓越来越多,整个广场逐渐被黑压压的人群所填满。抓捕行动持续了一整个上午,最终定格在了三千余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一些胆识过人的男子开始尝试串联,试图用血肉之躯去对抗这不公的命运。然而,他们的努力很快就被一阵密集的枪声所打断。在冰冷的弹雨中,那些勇敢的身影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也染红了每一个在场人的心。
这一刻,堰城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阳光再也无法穿透这无尽的黑暗。
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堰城古老的城墙上,斑驳的光影中,特务队的身影悄然穿梭,宛如一群幽灵,几十辆自行车轻巧地驶出四个城门,每一声链条的转动都似乎预示着不安的序曲。他们的背上,是沉甸甸的挎包,内里装着的是小鬼子们嚣张的告示,如同一张张无形的网,意图将恐惧与顺从编织进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些告示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覆盖了堰城的十里八乡,每一面墙、每一棵树,都成为了它们传播的媒介,将阴霾散播至每一个角落。
夜幕低垂,古天威的居所内,灯火温馨,与外界的紧张氛围形成鲜明对比。他正与梁紫萱轻言细语,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门外却突兀地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同平静湖面被投下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帮主,休息了没有?”殴大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焦急,穿透了夜色,也穿透了屋内的宁静。
古天威披衣而起,开门之际,月光下殴大的脸庞显得格外凝重。“怎么了,还未安歇,可是有要事?”他沉声问道,目光中透出几分锐利。
“帮主,国龙回来了,情况紧急,他请您即刻前往。”殴大简短地汇报,语气中满是急切,随即又补充道,“我已遣猴子去通知其他兄弟。”
古天威闻言,眉头微蹙,随即恢复镇定,道:“走,路上说。”两人匆匆而行,夜色中,他们的身影与周围的暗影融为一体,却又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坚韧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