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曾经没有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不仅他有如此的心绪,经历过一场生死、且早就有意将谢绥重新召回朝堂的建成帝更是如此。
那枚兵符,建成帝在拿起来后,直接递给了谢绥。
“谢绥,这是你当年给我的,也是我们兄弟分崩离析的间接导火索,如今,这枚兵符,物归原主,你可愿,重新跟我好好谈谈?”
身为帝王,建成帝在很久之前,确实对谢绥有过忌惮之心。
建成帝虽出身皇家,继承了皇位,但他心里清楚,在治国理政这一方面,他的能力并不出众。
而谢绥,天资聪颖,又手握重兵,执掌大权,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威望,都早已威胁了皇权。
若是有一天,谢绥真的拥兵自重,他并无抵抗之力,江山易主,不过是寸息之间。
所以当年,在丞相夏肇几次三番对他上谏谢绥拥兵自重恐怕日后造反时,他是真的,对谢绥生出了几分猜忌之心。
而那时又太巧,适逢司沅入宫为后,谢绥得知此事,从战场回来就直接冲进了皇宫,跟他大吵了一架。
那是自小到大那么多年来,他们两人第一次明面上的争吵。
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那天过后,谢绥直接上交了兵符,卸下护国将军的身份,举家搬离了皇城。
很多事,不外乎当局者迷。
他那时也在气头上,谢绥扔下兵符一走了之,他虽气愤,但因心结未解,并未让人留住他。
等后来慢慢冷静下来,尤其再不经意间回想起自小长大的那一幕幕,建成帝逐渐开始后悔。
开始一遍遍去想,他当时是不是做错了?
谢绥是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怎能武断地去猜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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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开始下诏让谢绥回京。
可谢绥一再拒绝,从未回来过。
再后来,他亲自带着妻女去了东部,想见他一面,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好谈谈以前的事。
但谢绥怨恨过往,更怨恨他猜忌他,直言谢家与皇室今后恩断义绝,再不往来。
从往昔回神,建成帝重重叹了口气。
他半靠在椅背上,自顾自先道:
“谢绥,我们是少年兄弟,对彼此的能力与性情再了解不过,我天资不如你,东陵更赖于你在外征战平定四方,久而久之,你威望越来越盛,朝中开始出现你拥兵自重、蓄谋造反的言论,并且这种风声,越演越烈。”
建成帝声音顿了顿,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后悔。
“我当时糊涂,长久听这种言论,竟对你不自觉地生出几分猜忌,而后,又那么巧,司沅入宫……”
他看向侧对面宽椅上,一直沉默未说话的谢绥,将过往那些掩埋在岁月中的隐情尽数道出:
“或许你无法相信,在下诏让司沅入宫时,我并不知你对司沅有情意。”
若是知晓,他不会执意册立司沅为后。
待他知道时,谢绥已经愤怒冲进了宫。
“谢绥,当年之事,是我亏欠于你,你那时说的对,你在战场屡屡为东陵出生入死,我却猜忌于你,愧对我们一起长大的兄弟情。”
“你钟情于司沅,我却将她纳进了宫,更有夺妻之怨,你怨我恨我是应该的……咳咳!”
话没说完,建成帝猛地咳嗽不止。
就连捂着嘴的帕子,都沾上了咳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