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东来面露不屑,语气却是十分诚恳,道:“朴混峰上已经出了个凌白。再说这不有两个吗?我正元峰选那个大的,小的留给你。”卢月和岳乘风听完忍不住想笑,但见叶一城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两人也不敢有任何笑意。
叶一城盯着俞东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道:“罢了。公平起见,还是老规矩,抽签!”
既然宗主都这么说了,他俞东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心中冷哼,坐在椅子上使起闷气来。
一位弟子捧着一支装有四只竹签的竹筒走了出来,叶一城让弟子将签筒交给自己,他走向俞东来,盯着对方道:“四只签,两只空签,两只实签。别说做师兄的不照顾你,这次抽签,让你先来。”说着,将手中的签筒递到了俞东来的面前,“抽罢!”
俞东来这时候的脸色难看至极。前几次抽签,好签从来没有被自己抽中过,现下又要抽签,心中虽然不悦,却也不敢不从,只是还是想争取一番,黑着脸道:“我不抽。我这运气我自己知道,师兄既是不肯让我,那我最后再抽也无妨!”说完低下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也不再看叶一城一眼。
小主,
这一下,殿内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
大伙儿知道叶一城动怒时有多可怕,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墙上的那枚掌印。
二十五年前,叶一城的胞弟叶万池犯下江湖禁忌,被叶一城当着众人的面废去一身修为,若非是正教诸位前辈高人讲情,叶万池恐怕早就没了性命,绝非单单被逐出剑宗这么简单。那一日,和叶万池关系要好的大师兄成澜沧不顾大局,竟然当着江湖人的面,怒斥叶一城无情无义,叶一城盛怒之下,出手将其也打成重伤,而墙上的那枚掌印,就是当时叶一城教训成澜沧时留下的。
这二十五年来,这枚掌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大伙儿,不要冒险去挑战宗主的权威。现如今,宗主叶一城既然开口让你抽签了,你若再赌气不抽,那就是摆明了和他对着干。大伙都以为敢顶撞叶一城的俞东来只怕要被教训一番了,却不想等了许久,叶一城并没有动手,更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伸着胳膊,将签筒摆在俞东来面前等他。
众人噤若寒蝉,各自都为俞东来捏了把冷汗,生怕叶一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四下里鸦雀无声,叶一城忽然摇了摇手中的签筒,示意俞东来伸手来抽,那几根竹签撞击在竹筒上的声音不大,却重重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神,教大伙儿心跳加剧,心生畏惧。俞东来额头也渗出一丝冷汗,他已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倍增,看着眼前的签筒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抬起胳膊,极不情愿地从签筒挑来挑去,终于挑出一支签来。
见俞东来动手抽签,大伙儿心中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将抽出签来直接丢在桌子上也不看它,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喝起了茶,以他的气运,纵是不看也知道没戏。叶一城伸手将他的竹签拿起看了一眼,又将竹签放在俞东来眼前晃了一晃,刚喝下半口茶的俞东来被茶水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叶一城转过身将竹签举起向众人展示,上面赫然写着“莫崖”二字。
岳乘风嘴上不说,但面上已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抱拳道贺,勉强笑道:“俞师兄得偿所愿。”俞东来哼笑一声,抱拳还了一礼。
叶一城面无表情,将签筒递还给那名弟子,坐回宗主位,道:“继续。”
这次择苗,他原本就是计划让俞东来抽到莫崖这支签。现在莫崖已经被俞东来抽走了,签筒里余下的三支写有“莫崖”的签又该如何是好?卢月师妹自然不会去抽,唯一会伸手抽签的,也只有那重剑峰的师弟岳乘风一人。虽然自己了解岳师弟,知道他八成不会抽杨晋一这支签,但万一他用那两成可能去伸手抽签呢?他盯着签筒,心中也不禁泛起嘀咕。
此时的俞东来一改先前模样,面色舒缓,心里的得意不言而喻,对岳乘风道:“岳师弟,继续,啊,继续。”说完,一向言笑不苟的他竟然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岳乘风听而不闻,干咳一声将头偏了开去,看模样似也不愿意抽签。
卢月在一旁道:“都别看我,我心经峰向来只收女弟子。”
岳乘风低头抿茶,俞东来也不说话,场中就这般僵持着,捧着签盒的弟子按照其余二位长老的辈分排序,先是走到了岳乘风面前,恭敬道:“岳师叔,请。”岳乘风白了那弟子一眼,似埋怨他先找到自己一般,低下头只顾喝茶,也不答应对方。那弟子进退两难,回头看了眼叶一城,后者眉头皱起,眼中神色变了又变。岳乘风似是知道叶一城又要动怒,忽然开口道:“依我所见,不如将那小子安排在剑冢峰上,让他去和成师兄做个伴。”
俞东来闻言,接道:“这样也好。那小子资质虽说一般,但若是能得到成师兄的指导,假以时日,必然能够出人头地。”
叶一城心中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自己了解自己的这几位师弟师妹。他假装叹息一口,脸色严峻,沉声道:“你们干脆就直说,想让我朴混峰将他收留了。”岳乘风抬起眼看着他,扬起眉毛嘿嘿一笑,似是在说:“你师弟我可没有说这话,这都是师兄你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