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林太保轻嗤一声,“身后事,是黑是白又有何意义。”
正在这时,屋里响起了欢喜声,“生了,生了,姑娘生了。”
随着几声巴掌脆响,婴孩的啼哭声在寂静夜色中响亮的响起。
北承安松开了满是冷汗的手,“那本王就先回去了,府里怕是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
林太保点了点头,“有劳王爷了,老夫也会竭尽全力相助。”
北承安颔首,扫了一眼里屋,快步走了。
“这天儿,就要变了。”林太保叹息一声,也随之走出了院子。
精疲力竭的恍惚间,林思棠似乎瞧见了北辰砚的脸。
那张清隽,总是温柔看着她的男人,轻轻抚着她的脸,心疼的对她说,“思棠,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终于来接我了。”
她低低呢喃了一句,眼皮不受她控制很沉很沉,纵使她很用力的想在看看他,最后还是没了知觉。
……
日月交替,林思棠睡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软软的身子贴着她蹭。
她猛然睁开眼皮,抚上了肚子,呆愣了一会儿。
对,她已经生产了,生下了她与北辰砚的孩子。
“姑娘,您醒了。”知书喜极而泣的哽咽。
林思棠偏头,瞧见了一双肿如核桃的小眼。
胸口突然被轻轻撞了撞,她又低头,与一双小小的,细长的眼睛对上,脸上还尽是褶皱。
“怎么这么丑?”她嫌弃的皱眉,往后挪了挪。
画风突转,知书和奂月有些呆怔。
“少夫人,这是小公子啊,您和二公子的孩子。”
她和北辰砚的。
林思棠在看小家伙,似乎比刚才耐看,顺眼了一些。
知书说,“小孩子都这样,养养就好看了,姑娘和姑爷都是人中龙凤,小公子定也是一表人才。”
“希望吧。”林思棠笑了笑,怎么瞧都觉得这小家伙与一表人才搭不上边。
又想着北念念刚生下来那会儿北辰砚也嫌弃丑,后来不是一样长开了。
说不定这小家伙也可以,或者时日久了,他长不开,她能看开了呢。
“是个男孩?”
“嗯,出生的时候哭的可响亮了,以后说不定也能像姑爷一样威风,当个大将军。”
林思棠笑笑,“若逢太平盛世,将军哪有用武之地。”
他们如今的分离,不就是为了给西凉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吗。
“锦河,北锦河。”她戳了戳小家伙的脸蛋,笑的欢喜。
希望他的出生,能泽佑他父亲,给西凉所有人一个锦绣山河。
一望无尽的黑夜中,有一人站在城墙上,眺望着京城的方向,石雕一般伫立不动。
玄枫再一次上前规劝,“主子,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您该歇息了。”
北辰砚垂了垂眼皮,“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大约二百里,我们日夜兼程,若是攻城顺利,两三日就能到了。”
“两三日啊。”北辰砚低念,“怎么还有那么久。”
“……”玄枫唇线拉直,垂下了头。
孟珏找不着人,就知他又上了城楼,过来找他,“又望妻呢。”
北辰砚看了他一眼,“陈嫣儿的尸身送回去了?”
孟珏默了默,点头。
“你说,她究竟爱不爱我?”
问完又自顾自说,“若是爱,她为何不接受我,若是不爱,又为何甘愿为我挡刀呢。”
北辰砚,“她死前不是说,只拿你当战友,不论是谁,她都会救的吗?”
“你信吗?”孟珏问。
“信。”
“……”他被噎住,半晌没说上来话,心一顿顿的割着疼。
“可我不信。”孟珏低低说,“她一定是怕我内疚,才故意那么说的。”
北辰砚转身下了城楼。
“哎,我还没和你说完呢,我受了这么大打击,你怎么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呢。”
他倚靠着墙,身子滑坐在地上,喝起了闷酒。
“还没有她的信吗?”罗帐里,北辰砚木着脸问阿守。
阿守摇了摇头。
北辰砚脸更冷了几分。
她如今住在林府,不该连封信都递不出来才是。
难道她忘了他,不爱他了?
想起暗线送回的消息,说北承安经常去林府,一去就大半日,他心中就如打翻了陈醋,酸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