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泽解释说:“父皇说总在长安,见识有限,出来看看别的县也是好事,父皇特允我在外头多呆些时日,与民同乐,或看看民间疾苦。”
搬出父皇这座大山,母后也就没道理在这事上深究。
“你看了民间疾苦吗?”皇后眼眉一挑,质问道:“你眼里只有那个林氏女吧!”
林氏女。
李玄泽心中咯噔一下。
很快想到母后说的是林芳菲,又放松了心弦。
“母后,与旁人无关,我在安淮有自己的事做。”
“你有什么事做,”皇后冷嗤,“罚了礼部侍郎,大搜臣子府邸,逼得礼部侍郎和陆家女双双跑路,你倒是解释解释,什么缘故?”
李玄泽说:“他犯了错,欺压良家民女。”
陆怡会欺辱林岁宁,和周稷卿脱不了干系。
周稷卿甚至是故意的。
他把林岁宁引到陆怡面前,无异于羊送入虎口,等同于害命。
皇后仿佛听了个笑话,屏退了外人后,她走近这个儿子。
“玄泽,你清醒点,你现在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百官的敬重拥护,对你地位的维护尤其重要,你因这种微不足道的事,就这样罚朝廷命官,多少人能信服?”
李玄泽不可置信的看着母后。
片刻后,他说:“所以我要为了官员的拥护,对他们的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冷笑道:“权力,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凌驾于普通百姓的。你可知道,有几个大员没强占过良家,没欺压过百姓?别说普通百姓了,官员之间也有三五九等。”
“若位卑者不肯屈服,个个要抬起头来做人,这世上就没皇帝了,也没你这个太子,人人要反抗,便有无数暴乱,这天下,永无宁日了。”
李玄泽愣住。
母后说的似乎有理,可是……
“那要律法来做什么,要衙门来做什么?宫门口鸣冤的钟鼓,是摆来瞧的吗?”
皇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你还年轻,难免心存正义,妄图给每个弱者讨公道,但这是很难实现的事。你能做的,是保天下太平,但你首先要坐到皇帝这个位置上,才能做更大的事。”
这番话,听得李玄泽很是不适。
歪理,都是歪理。
太傅不是这样教导他的。
太傅说,为民谋生计,万事民为先。
太傅还说,民为贵,社稷为次,君为轻。
父皇也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些话是太傅和父皇要他反反复复记住的东西。
“母后,你知道汉武帝为何杀了钩弋夫人吗?”
言出,皇后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这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