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只是心疼你以后的日子。”我笑了笑,伸出没被他牵住的那只手轻轻在楚赦之脸上拍了拍:“我可是给过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走,那就别怪我缠上你。事先说好,我可做不到洒脱放手,现在反悔,晚了。”
楚赦之眸中泛起一层笑意,他将我两只手都贴在自己脸上,然后缓缓靠近,交换了一个比刚才更缱绻的吻:“那就……”
耳边有热气传来:“……缠死我吧。”
“喂!”
远处的一声呼喊吓得我连忙甩开楚赦之的手,仓促退后几步,然后狠狠瞪了楚赦之一眼——这样的距离,我是感觉不到有人靠近的,可楚赦之肯定早就察觉了。
——他是故意的!
来的人,是摩朔伽和阿洛。
摩朔伽缓缓扫过我略显红润的双唇和已经艳透了的耳尖,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失落,但在向我们走近的过程中,他一点点地藏起了这戛然而止的情窦初开。
“你们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能背着我们偷跑!”短短几步路的时间,摩朔伽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天真张扬,心无阴霾的少年:“楚赦之!是不是你拽着九谏不许跟我们道别的?卑鄙!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传闻了!到底是谁说你光风霁月的,那人是不是眼瞎啊!”
楚赦之耸肩:“在下也不知道这话是谁传出来的,不过传闻确实不可尽信,别的不提,楚某我呢,心眼其实小的很,对于心爱之物,更是不比针眼大小,这段时日若有冒犯之处,就请少主海涵了?”
摩朔伽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脸上却挂着笑,虽然这笑怎么看怎么暗藏杀机:“呵呵,本少主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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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转头,眼带星光的扑向我,彻底换了一张脸,又无辜又可怜:“九谏,我和阿洛马上就要走了,可不可以让我单独和你告别啊?”
我笑睨了楚赦之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好。”
“不是说要和小僧告别,少主怎么不说话呢?”我看着磨磨蹭蹭的不肯看我的朔伽,轻轻笑了起来。
“叫我朔伽。”摩朔伽终于抬头:“我……总之,谢谢你,阿洛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阿洛成为活死人时,摩朔伽也曾怀疑过九谏,甚至有点恨他让阿洛经历了那样的痛苦,可他也同时清晰的意识到,如果没有九谏,他根本留不住阿洛的命。
我静静地看他红了眼眶:“朔伽,你不必谢我的,你母亲的死,我很抱歉。”
摩朔伽摇了摇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对于她的选择,我有伤心,也有失落,但是我也能理解,或者说,我从未这么理解过这个道理——一个人,先得是他自己,然后才是某个身份。她先是千江月,然后才是摩朔伽的母亲,九谏,你也是一样的。”摩朔伽认真地看着我:“你先是你自己,你想成为什么人、选择那条路,都应该追随自己的心,而不是困囿于某个身份。”
“……”我一时无言,嗓子里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金尊玉贵,备受宠爱着长大的人基本都会有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通病,我看得出来,刚刚来到平罗山的摩朔伽就是一个典型的非常自我的孩子,可他现在却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使他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认知改变?是母亲的死,还是差点失去阿洛的痛,又或是一系列的,关乎人性的善与恶的冲击呢?
所以说,人真是一个奇妙极具变化性的物种,不到最后一刻,谁都猜不到会发生什么改变。
“我这就要回波斯了,虽然不是永远都不再来中原,但我毕竟是圣教少主,以后还会继承我爹的位置,总过来的话,有些人的神经会很紧张,所以,这一别,我们就很难再见了。但我的邀请永远有效,如果你需要的话,日月圣教永远向你敞开怀抱。”摩朔伽顿了顿,低声补了一句:“若你终有一天要登上更高的位置,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日月圣教在伫立在波斯一天,波斯永不会犯大周边境。”
我垂眸,敛去眸中的水光:“如此盛情,叫我怎么回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