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项肇痛哭流涕,他并非一个纯粹的好官,却也不是完全失了良心的恶贯满盈之辈。装聋作哑的这些年,他也是在不断地麻痹说服自己。但是,也许在这之前,那些人命只是纸上的一个数字,可经历了这场劫难,眼看尸骸遍地,哀嚎一片,曾经自以为遗忘在内心深处的那些记录,每一个字都沥着鲜血,叫人如何不胆寒!
“我该死,我该死啊!”陈项肇一边嚎啕一边捶地:“不管你是谁,请赐我一死吧!”
我冷眼看他哭了一会儿,缓和了语气:“作为一地父母官,你的确该死。杀你也方便,可即便你死了,也无法弥补逝去的无辜生命。若不能革清吏治,攘奸除恶,你的错误只会在其他人身上循环往复地发生。陈项肇,我问你,你可愿戴罪立功?”
陈项肇擦干眼泪,激动道:“愿意!可是……”难道是我愿意皇上就能放过我吗?
“我可以告诉你,七殿下如今平安无事,且如今并无凋令,你依旧是宣城知府。两日后必有一场恶战,若你到时能尽到安抚黎民之责,虽不能功过相抵,性命却可以转圜。”我伸手在半空虚抬一下:“陈知府,请起。”
陈项肇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到现在仍是不知此人的真正身份,可他说的话却仿佛自带令人信服之力,自己全部心绪都在不自觉得顺着他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知府是先帝十五年的进士,还是二甲第一名(全国第四),没错吧?”
陈项肇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愣了一下才点头:“是。”
“极好的成绩,算起来,你还是曾经的洛相的师弟呢。”
陈项肇猛然一惊,又跪下了:“我与洛书赟虽是师兄弟,也有些来往,但我从未——”
“停,”我止住了他的话:“我并不是来翻旧账的。只是洛书赟倒台后,他的许多同门师兄弟都被连坐追责,可你却能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无论是如何做到的,便看此事,你的能力也足够令人高看一眼。”
陈项肇刚刚定下心来,就被我下一句话问的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