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玦苦着脸,讪笑道:“许久不见师父,师父依旧健朗,不减当年雄风。”
这个相貌酷似画中的关公的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镇北侯,他翻身下马,捋着胡须上下打量了卫明玦一番,颇有些阴阳怪气道:“当年那个嫌习武辛苦躺在地上耍赖的皮猴儿,如今也成了招猫逗狗的风流浪子了,不成器的东西,这些年四处行走也不来看看我,难道为师还会吃了你不成?”
卫明玦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是徒弟做的事太不像话,无颜面对师父......”
“罢了,不说这些,好容易来我这儿一趟,正赶上我刚从大营回来,就同为师叙叙旧吧。”镇北侯好像此时才注意到我和楚赦之:“明玦,这两位是?”
卫明玦急忙介绍:“这位是彷兰白龙寺的九谏师父,是天境大师的弟子。”
我合掌一礼:“贫僧见过赵施主。”
“这个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红颜知交遍天下的楚大侠,楚赦之。”
楚赦之微微一笑,拱手道:“草民见过镇北侯。”
镇北侯先去看楚赦之,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考过举人的江湖人,本侯也是久仰大名了。”
提到这里,就不得不说明一下楚赦之的过去了。他成名后有许多人查过他,但他就像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一样,父母不详,师们不详,十五岁出来闯荡江湖,还没成名时,据说一天正赶上当地县里考秀才,他身无分文饿了几天,听说考试的人有免费的凉水和馍馍提供,便拿假身份混进去考了试,没想到真的考上了。因他用的是假名,有人认为不应给他功名,但那地方的县令听了这件事后却起了惜才之心,给他记了个自己家族旁系的身份,又把他带在身边,不仅教他四书五经,还把断案验尸的本领教授给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子侄培养,楚赦之也不负其望,三年后就考上了举人。若他再继续往下考,或许今天站在这儿的便不是江湖大侠楚赦之,而是朝廷命官楚大人,但时事就是如此无常,那位县令在回家丁忧的途中被山匪杀害,楚赦之孤身一人上山剿匪,活捉山匪一百六十四人,苦求上官再查县令被杀案,得到的却是匪徒们再也说不出话的头颅。楚赦之愤而离去,发誓此生一步不入官场。五年后,楚大侠的名号江湖无人不晓,但他与那位县令的往事却尘封于时光的河流中,众人只知他曾考上过举人,好似那只是对他才华横溢的一个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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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介庶民,名声竟能传到侯爷耳中,实在是惭愧。”楚赦之对镇北侯别有意味的目光视若无睹,这些年他在江湖上解决过许多大事,但也有两不沾——不沾朝廷,不沾王侯,虽然他也有一些朝廷的朋友,但一旦涉及的深度超过了某一条线,无论开出什么条件都留不住他。
镇北侯最后才去看一直微垂着头的年轻僧人:“数十年前,本侯母亲病故,天境大师曾至家中讲盂兰盆经,寥寥数语便令人有醍醐灌顶之感,不知白龙寺在彷兰何处,大师可愿本侯上门拜访?”
好虚伪的寒暄,我心里嗤笑一声,替老和尚谢过他的问候:“师父修十方众生道,发菩提心,于寒寺苦修梵行,如今已不问俗世,恐怕不能招待侯爷了。”
镇北侯一怔,说是拜访不过是客套,但被这不知名的小和尚如此干脆的拒绝,镇北侯依旧有些不虞,他轻哼一声,对卫明玦道:“来者是客,随本侯一起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