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之琅自然看到墨怀臻黑得波澜不惊的眼底那一抹沉思与迷离,若天光倒影徘徊于高巅净潭,澄明而深邃,似一切都尽收眼底,却偏偏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你不知道那到底有多深!
就是眼前这个人。
半晌,华之琅道:“王爷之前所料不错,这个木小姐认识苏小姐,且非泛泛认识,而是非常熟稔。不,不止是熟稔,她压根将苏砚眉当做极珍重的知交,不然不会在苏砚眉乱了心神口不择言的时候,还有胆量将自己的未来寄于她的一句话。这个赌注太大了,木小姐不是随便对谁都善良的人,为苏砚眉竟然可以退到这一步,真是不可思议!”
他作了半日,已经基本恢复镇定,慢慢思索方才看到的一切。现在他知道这个王爷为何要有失君子之风地留下来听墙风了——这墙风还真是非同凡响。
华之琅又皱眉道:“奇怪的是,看苏家大小姐的神情举止,她压根就和木小姐没怎么打过交道,最后还明言什么两个人第一次如此深谈,这怎么可能啊?王爷?这不是很奇怪吗?”
墨怀臻倒没怎么大惊小怪:“怎么不可能?上次在赋花楼,当时你说你第二次见到国公府表小姐。那时听她与人谈话,言语间却是对你极为信任熟稔。”
他看了华之琅一眼:“真正奇怪的是,她对你和苏砚眉如出一辙地熟稔信任,你们两个也如出一辙地表现出和她素不相识的样子。”
华之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某王爷看他那一眼绝对意味深长,应该是在揶揄他,揶揄他在某些不明事情上,他和这个苏小姐一样被蒙在鼓里。
华之琅不服,灵光一闪道:“上次我都说了,肯定是因为月寰微那小子,在这个木小姐面前总是说我好话,所有木小姐和我虽未见面,却对我印象颇佳。当时你摇头不同意。现在苏小姐又这样,刚好她也认识月寰微,那肯定也是月寰微在她跟前说了苏小姐很多好话,木小姐才对苏小姐如出一辙地好。”
华之琅觉得自己切中要点,越说越有底气,最终几乎要骄傲了。
墨怀臻轻描淡写:“月寰微却没对你提起过木小姐,也没提起过苏砚眉!”
华之琅一下子若泄气的皮球,自暴自弃道:“那是因为他和木小姐更亲密,你看他都把紫玉木兰给了苏小姐,却只给我我白玉木兰。”这是他现在想起来仍然忿忿不平的事情,月寰微那小子竟然这样对待自己!
墨怀臻再次斜睨了华之琅一眼,这个斜睨让华之琅差点灵魂出窍,因为他宛然看到了数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瑾王墨怀臻。却听瑾王殿下不解道:“每次一提起月寰微你都会情绪波动,像个小姑娘那样絮絮叨叨,你不会真对他……别有心思吧?”
华之琅反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这王爷在说他……在说他……也是断袖!
华之琅觉得自己应该暴跳如雷,在墨怀臻若即若离的逼人视线下却觉得莫名心虚,明明他不心虚好不好,他又不是真的断袖!可是他为何要心虚呢,为何要心虚呢?!华之琅心乱如麻了好一阵子才后知后觉地领悟:这是因为他华之琅是月寰微最鼎鼎大名的朋友,现在月寰微是断袖,华之琅与他的亲密关系闻名遐迩,一般人都会怀疑他和月寰微有猫腻……包括瑾王殿下!
他是百口莫辩!
特别是对着墨怀臻这样迷离又锐气横生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