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莫洛与将离

华之琅忆及往事,亦极为后怕,他是沿着架在两个悬崖之间一座雪亮锋利的剑林走过来的,走过来时已是血色淋漓,身上手上,沾着的,是曾经同袍的血、背叛者的血、还有他自己的血!

华之琅难得地认真沉郁:“可惜了将离,最可惜的是将离。惊寒那一场浩劫丧失的元气,几年内就可恢复,甚至比以前更锋利!但少了将离,少了他,惊寒于我,似乎真的成了一个秘密工具而已。”

将离就是彼时惊寒的首领,比华之琅大几岁,那个沉稳冷锐、经年不苟言笑的男子,是华之琅极为敬重视若兄长的人,他推心置腹的好友,信任如信己的得力助手。甚至于华之琅怀疑,可能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当时华老庄主未必那么痛快将惊寒交给华之琅!

可是在那一场浩劫几近终局,他们在大雨滂沱中搀扶彼此欲要看见曙光时,这个挺拔沉稳如山的人倒在了他的身旁!

为了将他推向更安全的地方,他甚至尸骨无存。

华之琅记得清晰如刻,当时一道闪电照亮了令他绝望的瞬间,让他记住了将离被湍急汹涌的暗流卷去的面庞,那张脸极为苍白,苍白得撑不住那个冷锐剑客一如既往的表情,他的神色稀薄,稀薄得没有任何生机。华之琅几乎可以肯定,那是死亡的颜色!

他没抓住他,只记得他竭尽全力喊出的那句微弱的话:“别让她进惊寒!”

因为这句话,华之琅顶住了父亲的重重唠叨,在浩劫之后惊寒几乎无人可用的困境下,也没让莫洛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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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寒固然厉害,固然是一种令勇者心驰神往的存在。但其中每一个人,他们过得,不止是刀刃上舔血的生活,不见天光的冰冷日子,更要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各种艰辛苦楚!

将离最后的心愿,他得完成。

想起这些事,嬉皮笑脸习以为常的华之琅也难得沉重,携带者四围的空气也有些不顺畅,两个人一时沉寂下来!

墨怀臻倒没受什么影响,看上去心情倒还不错,并且安慰华之琅:“如果你只是为将离抱憾,倒可不必。我可以肯定,他没死!”

他确实处于好心,想安抚一下华之琅,结果这句话太过石破天惊,华之琅没被安抚住,反而跳了起来,这一次是真的耸然变色:“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之后他几乎动用山庄一切力量,一寸一寸搜索了那条河,甚至后来一年,都抱着仅存的希望寻找他,却屡屡传来坏消息。现在有人告诉他,将离没死?

“除了将离,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与月寰微素不相识的莫洛在一盏茶时间内就被说服,心甘情愿离开扶苏山庄!”墨怀臻淡淡看着华之琅因为震惊和痛苦微微有点扭曲的脸,正色道,“我倒是想不明白你,是因为特别肯定将离已死,所以连这一点都没想到吗?”

“将离没有死。”墨怀臻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华之琅说,“他就是寰微公子暗地里那支力量的首领,最后一块白玉木兰徽,就是在他手里!”

华之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宛如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块沉重的磐石压制,气息滞塞难以转换。他不欲相信墨怀臻说的话,但显然,他所有的推理都恰恰解答了他关于寰微公子的一切疑惑。他欲相信,但只要想到这些都是真的,心底便是各种难以排遣的情绪丛生,甚至包括,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