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华之琅不相信墨怀臻真正会风轻云淡起来的症结所在。世界上很多人,他们打出生就背负着某种冥冥之中的被赋予或者被强加的东西,不可能被卸下,至死方休!
华之琅觉得自己今天想的有点多,可能是眼前这以为在数年的边关苦寒之后,终于因为某种别人猜测不出的理由回到京城,让他有了多愁善感的灵感。
这可不是好事。
为了驱逐胸中那一片愁绪,他决定说点有趣的话题调节一下氛围,比如嘲笑一下那个素来傲岸机敏的护国公府世子云衍。
云衍素有令名,大宸国四公子之首的孤竹公子,仪容高秀,机敏傲岸,擅书法,行事果断利落,瑶京贵族最为出采的男子之一。甚至在大宸四公子里,云衍亦是以机慧居长,可谓一等一的聪明人。
可是这些天,他被一位女子折腾得忙前忙后,脚不沾地,这也罢了,最重要的是——华之琅只要想到这位素来冷静理智、不乱分寸的世子一点一点拨开眼前的迷雾,看清自己哪个好表妹的清晰面目时,目瞪口呆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这个心理路程他在不久前一点一点挖掘木小姐的实料时,可是一点一点体会过的。
当时的华之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瓜。想到云衍也会如出一辙体验这样的感觉,他就很不厚道地有一种觉得自己傻瓜的程度减轻了一半的小人心理,一种与人共辱顿觉辱是荣光的不耻之心。
“你是说,云衍会查到紫玉木兰徽,从而知道木阅微和寰微公子并不是寻常交情?”墨怀臻清楚的话语云水不惊。
“对的,这几天我也暗处查了,那个木小姐这次脱困,用的基本都是赋花楼的力量,赋花楼老板秦柏要办这些事情并不难,他可是寰微公子的得力之人。云衍真是不可小看,他查到这里已经有所怀疑,我随便透了点风,他就猜出紫玉木兰徽在他那个好表妹手里了!这个好人我还是要做的,云世子可没我们俩那么好的运气听到墙角,得知这一天机!”
华之琅再说到听墙脚这几个字时,故意看着对面的人,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羞惭的迹象,毕竟这般无耻的事情此人历来不屑,那天却无奈得不得不从墙角听了些风声。可惜他要失望了,眼前人的脸色比眼前的深潭秋水还要静谧深邃,一点羞惭的意思都没有。
华之琅朝天翻个白眼,索性道:“其实后来才知道,就算我不透这点风,云衍也能猜到,因为……”
他再次不知死活地打住话头卖关子,顺便瞧着墨怀臻的脸色,看他会不会有点好奇。
“木小姐从莫家那个姨娘那个夺回来的木家商铺,是不是短短几日内就换了天地,被木小姐一手把握,这个应该是云衍始料未及的。”墨怀臻淡淡道。
“岂止始料未及,他是大为震动,这京中最精明的掌柜,也不能在一天之内,让被比自己强许多的人控制的商铺彻底倒戈,而且不露风声。要改朝换代,要么翻天覆地地闹腾,要么暗度陈仓持久抗战,这个木小姐,不露声色就让那几个本来姓莫的商铺彻底姓木了!云衍自然会探查一番。”
华之琅嘟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惊然望着墨怀臻:“这个你都猜到了。瑾王殿下,出乎我的意料啊,很显然你已经彻查了解寰微公子和他的寰微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