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对于骆将军的突然来访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随和的将人迎进了院子。
骆志云跟在神医身后,进了布满药香的院子,眸光扫了几眼后,将院子中的光景尽收眼中。
院子不大,但是精致,应该颇得神医的喜欢,四处都有神医的精心布置,看得出神医即使被困在此处依然过得怡然自得。
神医不愿意拘束在太医院,更不愿意被那些达官贵人骚扰,故而小陛下在京中秘密赏了一处住处,并且派人在暗处守着,既是对神医的看守,也是对神医的保护。
若是神医不想见的人寻来,暗处的人就会将人打发了,若是想见的人来寻,小陛下也会清清楚楚的知道是谁。
神医想要跟外界的人随意私通是不可能的。
京中的达官贵人能找到此处的少,敢冒陛下大不违来此的更是没有。
若是不得已要请神医只有奏明陛下,再得陛下的授意方可在监督下医治,不过目前神医未遇到胆大又得此殊荣的大臣。
唯有今日方才见到第一位亲自上门的人,没想到是骆将军,想来骆将军来此的消息很快就会被陛下知道。
神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事情就该死死的埋在心里,不能让它有一点点冒头,他还是有一点在乎的东西的,比方说他那个不成器只想经商的徒弟。
更何况他知道陛下的事情兹事体大,他可不想再深入的纠缠进去,陛下的身份随意暴露,对大乾的安定不利,对他更是没什么好处,他还想要留着命继续研究他喜爱的医术。
陛下给他提供了老多便利,他可舍不得陛下倒台,更是舍不得死了,研究不了医术。
温黎也是看到这些点才会给神医一些自由,若是随意的将神医禁锢反而适得其反。
还不如这样,既能让神医心甘情愿医治她,还能让神医研究出点东西,交给御医传至天下。
这也算是一举三得,她和神医都得偿所愿,天下百姓也少受疾病之苦。
“军中一别后,有段日子没有见过骆将军了。”神医引着骆志云在一处竹椅竹桌旁坐下,挽着衣袖为骆志云倒了一杯茶,嘴角含笑道。
骆志云不动声色的侧耳倾听,周围有着微弱的呼吸,那不是神医收治了什么病人,而是练武之人收敛后的气息。
骆志云面色不变,修长的手拿起瓷白茶盏,仿佛不知小陛下安排了人监视一般,敛着眸子抿上一口杯中的药茶,才尝了一口后,他垂看着杯中清浅的茶水,又品尝了一口,这味道倒是像他和小陛下喝过的粗茶。
神医也悠悠地喝着茶,他不明白面色严丝合缝的骆将军为什么会因为一盏药茶有了丝松弛。
“自从神医在军中为陛下解了秘药后,陆某一直心怀感激想要再来拜访,只是耽误了,倒是今日才再次上门,神医莫要见怪。”骆志云放下手中的杯盏,抬起黑黝的眸子注视着神医,诚挚的情感溢于言表。
神医手中的杯盏一顿,骆将军能被什么耽误了,多半是不想陛下疑心他,故而有意避讳,骆将军倒是对陛下一片痴心。
神医眸中含着明了的笑意,轻缓地摇了摇头,他旁观者清,没人比他更明白两人的纠葛,望着还蒙在鼓里的骆将军,纵使明白中间的始末,他还是不能明言,隔墙有耳啊。
“老夫怎么会见怪,将军在敌国救老夫于危难之间,老夫终究还是欠将军一条命啊。”
神医有口难言,不过瞒着的这件事也不损害骆将军,或许有一日骆将军会知道,到时对骆将军来说怕是天大的惊喜。
“神医救了陛下,神医不欠陆某什么。”骆志云为神医满了一杯茶水,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对着神医举了举茶水,算是以茶代酒的敬意。
神医有些难言,他还认不了还了这条命,毕竟陛下的秘药并没有解决,只是这事牵扯到骆将军,自然不能让骆将军知道。
他沉默着和骆将军碰了碰杯后喝了一口茶水润湿了又变得干涩的嗓子。
骆志云眼看着神医喝下,他也微微仰着头,将杯中苦涩清香的药茶一饮而尽。
“陆某今日来除了与神医叙旧,还想请教神医一些问题。”骆志云卷翘的眼睫轻眨,垂下的弧度遮住了眸中神色,放在竹桌上的右掌捏紧瓷白的茶盏,像是心中经历了什么斗争,半晌才从淡色的唇瓣中吐出深思熟虑的话。
神医嘴角的胡子轻轻扬起,对让骆将军难以启齿的问题有些兴趣,不过转脸一想骆将军的事一般都与陛下有关,他扬起的胡子又坠了下来, 这可不好办啊。